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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不愛《紅樓夢》,如果你真的認(rèn)真看過它。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首、一部具有世界影響力的人情小說、舉世公認(rèn)的中國古典小說巔峰之作、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傳統(tǒng)文化的集大成者......無數(shù)光環(huán)圍繞著它,但在我看來無論世人將它推得多高,最重要
沒有人會不愛《紅樓夢》,如果你真的認(rèn)真看過它。
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首、一部具有世界影響力的人情小說、舉世公認(rèn)的中國古典小說巔峰之作、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傳統(tǒng)文化的集大成者......無數(shù)光環(huán)圍繞著它,但在我看來無論世人將它推得多高,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如何去解讀這場紅樓夢。
“真事隱去,假語村言”,小說以“大旨談情,實(shí)錄其事”自勉,新鮮別致,細(xì)節(jié)處亦可見真章。例如,書中曾多次出現(xiàn)過極為細(xì)致的,對少女梳妝打扮的描寫,男主人公賈寶玉亦多次參與其中,應(yīng)該說是作者曹雪芹對這件事頗具心得,才一再地讓一個男孩子熱衷于此。
看過《紅樓夢》的書友都知道,作為賈府里的長子嫡孫(已去世的賈珠不算)賈寶玉人如其名,真真被寵得是如寶似玉。雖上有嚴(yán)父,奈何也抵不過母親疼愛、祖母溺愛和姐妹關(guān)愛。一個從小長在溫柔鄉(xiāng)、女人堆里的男孩子,難免會養(yǎng)成一些不好的習(xí)慣。
87版《紅樓夢》劇照
曹雪芹先生早在對寶玉的判詞《西江月》中,便已經(jīng)言明: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nèi)原來草莽。
潦倒不通庶務(wù),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yè),貧窮難耐凄涼;可憐辜負(fù)好韶光,于國于家無望。
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绔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那寶玉身上到底有哪些在旁人看來“不好”的地方呢?其中就包括書中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中襲人所說:
“再不可......調(diào)脂弄粉。還有更要緊的一件,再不許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與那愛紅的毛病兒。”
今天要和大家聊的便是這其中一件——“調(diào)脂弄粉”。
《紅樓夢》中的脂粉
書中不止一次提到寶玉對制作脂粉的熱愛。
如第九回“戀風(fēng)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頑童鬧學(xué)堂”中:
寶玉道:“好妹妹,等我下了學(xué)再吃晚飯。那胭脂膏子,也等我來再制。”嘮叨了半日,方撤身去了。
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中:
黛玉因看見寶玉左邊腮上有鈕扣大小的一塊血漬,便欠身湊近前來,以手撫之細(xì)看。又道:“這又是誰的指甲刮破了?”寶玉側(cè)身,一面躲,一面笑道:“不是刮的,只怕是才剛替她們淘漉胭脂膏子,蹭上了一點(diǎn)兒。”
第四十四回“變生不測鳳姐潑醋 喜出望外平兒理妝”:
寶玉忙走至妝臺前,將一個宣窯瓷盒揭開,里面盛著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遞與平兒。又笑向她道:“這不是鉛粉,這是紫茉莉花種,研碎了兌上香料制的。”......然后看見胭脂也不是成張的,卻是一個小小的白玉盒子,里面盛著一盒,如玫瑰膏子一樣。寶玉笑道:“那市賣的胭脂都不干凈,顏色也薄。這是上好的胭脂擰出汁子來,淘澄凈了渣滓,配了花露蒸疊成的。只用細(xì)簪子挑一點(diǎn)兒,抹在手心里,用一點(diǎn)水化開,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夠打頰腮了。”
書中的“脂粉”到底是什么呢?這就要涉及到古人的化妝技術(shù)了。
古人化妝雖與我們今人不同,但也算是大同小異,簡單來說可分為兩個步驟:打底與上妝。因?yàn)樵谡麄€過程中,脂和粉常交替使用,所以人們常將“脂”與“粉”聯(lián)稱。
早在《韓非子·顯學(xué)》中就有記載:
“故善毛嗇、西施之美,無益吾面;用脂澤粉黛,則倍其初。”
《史記·佞幸列傳》中亦有:
“孝惠時,郎、侍中皆冠鵔鸃、貝帶、傅脂粉。”
脂與粉的關(guān)系雖十分密切,但確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化妝用品,而且各有其發(fā)展路線,詳見下文。
傾城胭脂色
脂粉的“脂”字最初并不是指胭脂。
《說文解字》曰:“脂,戴角者脂,無角者膏。從肉,旨聲。”臺灣版《中華大字典》中有:“牛羊?yàn)榇鹘钦撸篂闊o角者。”可見,脂的本義就是有角動物(如牛、羊)的油脂。
《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碩人》中有: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詩經(jīng)·小雅·何人斯》中有:
“爾之亟行,遑脂爾車。”
《韓非子》中有:
“故善毛嬙、西施之美,無益吾面,用脂澤粉黛,則倍其初。”
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婦女們就將脂作為面部化妝品。且不論脂最初出現(xiàn)的時間,有一點(diǎn)需要注意的是:此時用以涂面的脂是無色的,主要為防寒而用,用之有光澤,類似于如今的凡士林。
關(guān)于帶色的“脂”,也就是胭脂,是何時出現(xiàn)的,如今無法給出確切定論,從作者能搜集到的資料來看,胭脂的別名最早出現(xiàn)在西漢中期。
(胭脂在我國古藉中的別名甚多,有“燕脂”“燕支”“翻赦”“焉支”“闊支”等。)
《史記·匈奴列傳》引《西河故事》云:
“匈奴失祁連、焉支二山,乃歌曰: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這是文獻(xiàn)記載中第一次把焉支山與婦女的臉顏頰色聯(lián)系起來,如無緣由,將山名與婦女面容相聯(lián)系,未免說不過去。
焉支山在今甘肅省永昌縣西、山丹縣東南,綿延于祁連山和龍首山間。巧的是,此山上盛產(chǎn)紅花,而紅花正是古時制作胭脂的原料,這樣便對上了。在后來的稱呼中,將婦女上妝所用的帶色化妝品,稱為“焉支”便不難理解了。
紅花(紅花古稱紅藍(lán)、藍(lán)花)的花瓣呈鮮艷的橙紅色,古人在用紅花制作胭脂和染料時,只需留下紅色,去掉黃色便能制出鮮艷的胭脂了。此原理西晉張華的《博物志》中有相關(guān)記載:
“取藍(lán)花搗以水,洮去黃汁,作餅如手掌,著濕草臥,一宿便陰干。欲用燕支,以水浸之,三四日,以水洮黃赤汁,盡得赤汁而止也。”
除了紅花,還有很多植物可以用來制作胭脂。
宋代寇宗爽編著的《本草衍義》中記載:
“落葵子汁紅如燕脂,女子和粉飾面點(diǎn)唇,謂之胡燕脂。”
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提到了以山石榴花和紫鉚制作胭脂:
“燕脂有四種,一種以紅藍(lán)花汁染胡粉而成,乃蘇鶚《演義》所謂“燕脂出西方,以染粉為婦人面色”者也;一種以山燕脂汁染粉而成,乃段公路《北戶錄》所謂燕脂粉者;一種以山榴花汁作成者,鄭虔胡《本草》載之;一種以紫鉚染綿而成者,李珣《藥譜》載之。”
如今我們常見的“胭脂”一詞,是直到唐朝時才真正出現(xiàn)的。如杜甫的《曲江對雨》里有:
“林花著雨胭脂濕,水薦牽風(fēng)翠帶長。”
后來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便漸多了,如南唐后主李煜的《惆悵》: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宋徽宗趙佶的《燕山亭?北行見杏花》:
裁剪冰綃,輕疊數(shù)重,淡著胭脂勻注。新樣靚妝,艷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fēng)雨。
......
胭脂除了制成餅、膏、粉之外,還可涂于紙上或浸以絲綿,做成胭脂紙或胭脂綿,以便于涂頰。
正如唐代宇文士及所輯《妝臺記》中云:
“美人妝,面既敷粉,復(fù)以燕支暈掌中,施之兩頰,濃者為酒暈妝,淺者為桃花妝,薄薄施朱,以粉罩之,為飛霞妝。”
《紅樓夢》中寶玉給平兒用的便是胭脂膏,放在白玉盒子,如玫瑰膏子一樣的色澤。只用細(xì)簪子挑一點(diǎn)兒,抹在手心里,用一點(diǎn)水化開,抹在唇上、手心里剩的就夠打頰腮了。平兒依言妝飾,果見鮮艷異常,且又甜香滿頰。
傅粉何郎
粉在古時,曾用來專指敷面的粉。《說文解字》中有:“粉,傅面者也。從米分聲。”
小趣聞:
古代常以“脂粉”“粉黛”作為女性的代稱,婦女的私房錢被稱為“脂粉錢”,王熙鳳曾被贊為“脂粉堆里的英雄”。其實(shí)使用脂粉的并不只限于女性,特別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男性之間也很流行敷粉、施朱。
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容止》上記載:
“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
何平書也就是曹操的義子何晏,他是三國時期有名的美男子。引文記載因他實(shí)在皮膚太過白皙,所以魏明帝認(rèn)為他一定是敷了粉的。由此可見那時男子敷粉實(shí)在不算什么新鮮事兒,更遑論女子了。
那么,古人所敷之“粉”究竟為何物?何時何地由何人發(fā)明?歷來眾說紛紜:
禹作粉。———《墨子》
皇帝煉成金丹,煉余之藥,汞紅于赤霞,鉛白于素雪,宮人以汞點(diǎn)唇則唇赤,以鉛傅面則面白,洗之不復(fù)落矣,后之校之以施脂粉。———《采蘭雜志》
鉛粉紂所造。———《續(xù)事物原始》
紂燒鉛錫作粉,謂之胡粉。———《博物志》
周文王時女人始傅粉。———《事物紀(jì)原》
自三代以鉛為粉, 秦穆公女弄玉有容, 德感仙人, 蕭史為燒水銀作粉與涂, 亦名飛雪丹。———《中華古今注》
從現(xiàn)有文獻(xiàn)的記載來看,“粉”以鉛粉為多,有禹作、商紂王作等傳說,時間從夏至商周皆有。
首先“以鉛作粉”是可信的。至少有兩點(diǎn)可以作為支持:一是商周時期的青銅器很多是銅、錫、鉛的合金,這證明在這段時期“鉛”這種成份已經(jīng)被投入使用了;二是與我國道教煉丹術(shù)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有關(guān)。鉛粉還有粉錫、鮮錫、鉛華、鉛英、鉛霜等別稱,被廣泛地運(yùn)用在方術(shù)上。
《中華古今注》中有:
“自三代以鉛為粉,秦穆公女弄玉有容,德感仙人,蕭史為燒水銀作粉與涂,亦名飛雪丹。”
杜甫在《北征》里也提到:
“學(xué)母無不為,曉妝隨手抹。移時施朱鉛,狼藉畫眉闊。”
除了鉛粉外,還有植物粉,包括米粉和花粉等。
東漢末年劉熙所作《釋名》中有:
“粉,分也, 研米使分散也。赪粉者,赤也,染粉使赤以著頰也。”
上文所言“米粉”我們尚無法得知是大米還是麥米,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米質(zhì)、水質(zhì)必須得是極好,而且還必須研磨得很細(xì),才能使用,并達(dá)到預(yù)期效果。
古籍中倒真的有一種“米粉”脫穎而出,它就是——“墮林粉”。由東晉常璩撰寫的,專門記述古代中國西南地區(qū)地方歷史、地理、人物的《華陽國志·巴志》中就記載了:
“川崖惟平,其稼多黍。旨酒嘉谷,可以養(yǎng)父。野惟阜丘,彼稷多有。嘉谷旨酒,可以養(yǎng)母。”
“江州縣郡治,……縣北有稻田,出御米。”
“(江州)下有清水穴,巴人以此水為粉,則膏暉鮮芬,貢粉京師,因名粉水,故世謂江州墮林粉也。”
既有好“米”又有好水,這就為出產(chǎn)好“粉”奠定了基礎(chǔ)條件。巴人不僅自己用“墮林粉”,還作為貢品獻(xiàn)到京師。
有的植物種子亦可制粉,如《草花譜》載:
“紫茉莉,草本。春間下子,早開午收,一名胭脂花,可以點(diǎn)唇。子有白粉,可傅面。亦有黃白二色者。”
《紅樓夢》中寶玉給平兒所用的粉也是由植物種子研磨而成的,由此可見當(dāng)時風(fēng)尚:
寶玉忙走至妝臺前,將一個宣窯瓷盒揭開,里面盛著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遞與平兒。又笑向她道:“這不是鉛粉,這是紫茉莉花種,研碎了兌上香料制的。”
與曹雪芹先生同時期的清代畫家鄒一桂著有《小山畫譜》,其中有對國畫顏料“胭脂”制作過程的描述,亦可作為參照:
雙料杭脂以滾水?dāng)D出,盛碟內(nèi),文水烘干。將干即取碟離火,多用幾張,分作數(shù)碟。干后再以溫水浮出精華而去其查滓,則更妙。初擠不過一二,再擠顏色略差,烘之以調(diào)紫色、牙色嫩葉、苞、蒂等用。至點(diǎn)染花頭,必用初擠。
其實(shí)無論是鉛粉、米粉還是花粉,我們今人只是從古籍中見其名,而未有實(shí)物出土,所以關(guān)于這些粉的具體成份也無法下定論。或許鉛粉中有花粉的成份,米粉中也有其他也未可知。
《紅樓夢》中,曹公行文草灰蛇線,伏延千里,任何安排都有其用意。寶玉與脂粉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其實(shí)正是象征他與女性之間的關(guān)系,套用原文的話來說:
“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
放在書中來看,這確是“荒唐事”。世家大族的公子不知多下功夫在仕途經(jīng)濟(jì)上,反而仗著長輩寵愛整日與丫鬟姐妹廝混,鼓搗些閨閣之物。但若放在我們?nèi)缃駚砜矗@又何嘗不是一種個性與選擇。且不做評價(jià),單看寶玉于制胭脂一事上,確是頗具心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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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戚彧卿
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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