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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時我才上小學三年級,隔壁的鄰居不知從哪抱養了一個男嬰。鄰居家弟兄三個,老大老二早已結婚,老三跟老兩口過活。早年老三不知犯了啥事進過局子,所以三十好幾都沒娶媳婦。估計老兩口是怕老三娶不上媳婦老了沒人管,所以才抱養一個孩子。對于孩子的來歷
記得那時我才上小學三年級,隔壁的鄰居不知從哪抱養了一個男嬰。鄰居家弟兄三個,老大老二早已結婚,老三跟老兩口過活。早年老三不知犯了啥事進過局子,所以三十好幾都沒娶媳婦。估計老兩口是怕老三娶不上媳婦老了沒人管,所以才抱養一個孩子。對于孩子的來歷我一無所知。
見他的第一面是某個清晨,老婆婆抱著他。第一眼感覺很瘦,破破爛爛的毯子裹著瘦小的身軀,雙眼微閉。好像身體很不好,經常去看病,平時也不怎么出門。大概他有兩歲多才經常出來玩耍,見我總是傻傻的笑。我們與鄰居關系并不怎么好,所以不怎么說話。記得一次放學回家在門口碰到他,臟兮兮的衣服,鼻涕流的到處都是,手里拿著一個饅頭在啃。見我過來沖我笑個不停,然后揚起手中的饅頭示意讓我吃。這時我才發現他左手小拇指處還長了個手指,那就是六個手指。所以我們都叫他六指。
對于他我們是同情的,后來知道他是被父母遺棄撿來的。而且長有六個手指,瘦小的身軀令人不禁可憐。他的爸爸也就是鄰居老三,脾氣不好動不動打他,有時打的厲害甚至是頭破血流。他的奶奶也對此熟視無睹,也經常打罵不已。六指似乎早已習慣了打罵,默默忍受著這一切,委屈的淚水只能在眼眶里打轉。所以他很小就很懂事,不到三歲就跟著她奶奶牽著牛放牛。穿的衣服很破,大冬天也是沒有襪子穿,凍的腳上到處都是瘡。對于他們一家人來說,他似乎是多余的,又或者是個苦力。
不知不覺六指七歲了,還是沒有送他去上學。村上的領導來勸說過無數次,他們家的理由就是沒錢上不起。無奈最后村上主動掏錢讓六指終于走進了學校。就在同年,他爺爺去世了。家里剩三個人,他爸整天游手好閑,愛睡懶覺,地都不怎么打理。六指早上上學之前就要早早起來,給雞拌食挑水等活計。他奶奶年紀大了,干不了重活。
俗話說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六指放牛總是讓牛吃人家的麥苗,讓人逮住找到他家,結果他爸又是一頓暴打。記得有一次,他還和村里的一些孩子偷偷撬開小賣部的門,偷了人家的錢和貨。最后人家報警,不過六指等人年齡太小沒有定罪只是批評教育一番。不過后來被他爸打折了一條腿。后來學乖了,但小偷小摸還是有,經常趁我們家沒人偷我們家雞蛋。對此我們知道但是沒有深究,我們知道去與他們理論又是一場是非,索性讓他拿吧,反正也不是很多。
沒過幾年他的奶奶也跟著他爺爺去了。家里就剩他和他爸爸兩個人,做飯也成了大問題。經常吃不上飯,要么吃剩飯剩菜,要么自己啃饅頭。反正就是吃飯沒時間,他爸做飯就有飯吃,沒做就沒飯吃。而打罵更頻繁了,有時三更半夜還會聽到呵斥聲。
隨著時間流逝,我也去了遠地求學,回家也很少了。某次回家母親告訴我六指出車禍了,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六指在馬路上亂跑被車撞到。經搶救生命無礙,但是永遠也站不起來,徹底成了殘疾人。更可笑的是在六指住院時,媒體報道使六指的事讓很多人都很同情他,所以錢財衣物被送了過來。但是他爸爸卻趁此機會去相親,有錢了就想著娶媳婦。有沒有相成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從醫院回來買了摩托車。
隨后,政府的低保,殘疾人的補貼,還有好心人的捐款他們都有了。一下子變得有錢起來,所以回來后他們專門請了一個人做飯,他爸也不種地,整天抽煙喝酒打牌。偶爾推六指出來在路上遛彎,只能看見厚實的襖子裹著六指,呆滯的眼神,沒有一點笑容。雖然白凈了一點,也胖了不少,但總感覺少了一絲孩童該有的靈動與好奇。
我也隨著年齡長大,離開家鄉去拼搏,一走又是幾年。歸來時只聽聞六指早已離開人世間,聽到這個消息我不禁流下了淚。一個花一樣的孩童,什么都沒有經歷,什么都還來不及去看看,就已離開人世間。
人生就像一個劇本,也許從一出生就設定了角色。我們沒法改變我們的出生,甚至在命運前面不得不低頭,可我們不屈于命運的安排就得不停奮進。因為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使生活多么可惡,我們也要昂首闊步向前沖!
李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