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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道家學說,不可不提莊子。他是道家學說主要的創始人,與老子并稱為“老莊”,他們的哲學思想體系,被思想學術界尊為“老莊哲學”。
莊子文采斐然,代表作《莊子》被尊崇者演繹出多種版本,名篇有《逍遙游》、《齊物論》等,他主張“天人合一”和“清靜無為”。
那莊子有哪些思想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呢?本文就來聊聊戰國時期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文學家莊子的作品和主要思想。
在文化史上,莊子說夢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一部《莊子》提及夢的地方就有幾十處,關于夢的故事有莊周夢蝶、石夢神木、神鬼托夢等等廣為流傳,這些都為后來的士大夫和詩人以創作的靈感。
老子有關夢的故事里面最有名的非莊周夢蝶莫屬,這個夢是這樣的:有一天,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一只蝴蝶,十分輕松愜意,他這時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莊周。
過一會兒,他醒來了,對自己還是莊周感到十分驚奇疑惑。他認真地想了又想,不知道是莊周做夢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
這個夢引起了中國文人、哲人無窮的想象,不少詩人將此事作為典故化入詩中。
最耳熟能詳的是李商隱的千古名句:“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明代人張潮則對莊周夢蝶做了一個哲學解釋,他說:“莊周夢為蝴蝶,莊周之幸也;蝴蝶夢為莊周,蝴蝶之不幸也。”
這個解釋道出了苦于人生者的心聲,但把莊子之夢的內涵狹隘化了,因為莊子夢蝶還涉及人類的認知問題,我們讀《莊子》可以像莊子一樣把夢當作一個重要的認知角度。
在很多人心中夢是荒誕不經的,不過西方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認為夢是潛意識的一種反應,夢是愿望的達成,不過有些夢善于偽裝,不能一眼就看穿。
莊子對夢的敘述和解讀是全面的,把《莊子》的夢故事串聯起來,我們可以獲得對人生極為通達的認知。他的夢多是寓言,有著對人生社會的寓言。
如“石夢神木”的故事,講的是一棵大樹要保存自己就既得讓人膜拜,又不能讓人以為它是有用之材。
而“骷髏見夢”的故事是說骷髏寧愿做它的骷髏也不愿意恢復人身的形狀,則告訴人們死后未必是壞事。
從這些故事里我們可以得知,即使夢里有清晰具體的意向,對人生有極為明白的指示,在莊子那里夢仍是無明,需要人們以自身的努力去獲得自知知他之明。
魯迅曾說:“人生最痛苦的莫過于夢醒之后無路可走。”但夢并不虛妄,莊子希望從夢中醒來,從夢中得到教益。
在張遠山等眾多學者的卓越闡述下,莊子是和佛、基督等人一樣抵達終極的人物。
在莊子的修辭寓言中,蘊藏的是人生社會的真諦,跟佛的涅盤,基督的擔荷不同,莊子的終極是實現逍遙游,這也是人對自身有限性的超脫。
張遠山把莊子的境界分成無知、小知、大知、智知等四重境界。如何理解這四重境界呢?
現代人受平等思想的影響,以為每個人的心智大同小異,因為人們常說大家都是聰明人,沒有誰比誰傻。
但事實上,包括孔子在內的東西方哲學家都承認人確實有智愚之分。孫中山曾希望先知帶動后知,后知帶動無知不知,魯迅則希望喚醒沉睡的人。
由于部分當代人對這些情形失去感知,所以才有學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說:“你永遠也無法喚醒一個裝睡的人。”其實,有的人并非裝睡,他就是活在夢中,就是莊子所說的小知甚至是無知。
莊子在《逍遙游》里寫道:“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意思是:小智不了解大智,壽命短的不了解壽命長的。憑什么知道它是這樣的呢?朝菌不知道一個月的開頭和結尾,蟪蛄不知道一年中有春有秋。這是壽命短的。
楚國的南部有冥靈這種樹,以五百年當作春,以五百年當作秋;遠古時有一種大椿樹,以八千年當作春,以八千年當作秋;這是壽命長的。彭祖如今獨以長壽著名,一般人與他相比,豈不可悲嗎?
這段話里的朝菌、朝菌、冥靈、大椿正好是無知、小知、大知、至知的排列,在這樣的知識境界里,那些朝菌式的人格若還不可一世,豈不可悲?
然而,無知和小知的人們永遠喜歡固步自封,知道自身的渺小也是覺得理所當然,覺得使命就是做好這個渺小的自己。為此,莊子的回答是無知小知要理解的不僅是外在的大知至知,而且是自己存在的大知至知。
一個人于浩渺的歷史而言確實渺小,正如朝菌不知春秋,但人和朝菌仍有永恒的可能性,若能意識到這個可能性,人才能做自己身心宇宙的逍遙游,也可能做天地、人生社會的逍遙游。
如何才能實現逍遙游呢?莊子用四詞做了概括:無待、無己、無功、無名。
這四個詞的解釋是:不需要憑借外物,不分物我,不去追求功利,不去追求名利。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正如啟蒙運動中盧梭曾說:“人生來是自由的,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當代社會中,我們大部分人都為眼前的功名、地位、社會資源所誘惑、俘虜、束縛,自視自詡成功,終其一生都在追求外界的功名利祿,而難以理解“人生的燦爛”。
因此,讀莊子的文字能讓人相信,與瑰麗的人性極境相比,外在的大富大貴或名利,都是不值一提的。如此我們才能既不為功名利祿所累,也不為生老病死所累,能夠在生命“無所逃于天地之間”的前提下,依然可以“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
莊子的大徹大悟源于對人生諸苦的體驗,他的出身是高貴的,曾說春秋時代霸主楚莊王的后裔,他自己也曾做過漆園吏,生漆是當時諸侯社會的重要物資,所以他先前的生活不算差,只是后來敗落了,甚至一度窮困潦倒。
據說他的衣服多了幾年還在補著穿,鞋子后跟都磨損了還在拖著穿,他和妻子經常處于半饑餓狀態。
有一次,莊子不得已去監河侯家里借糧,監河侯回答他:“等我收到市邑的租金后,就借給你三百金,你說好嗎?”
莊子知道這是在敷衍他,于是用一條魚的故事嘲諷他,原本自己只需要一點糧食就足夠,等他去收了租金還不如直接看到自己掛了的樣子。
莊子和一般讀書人不同,即使在落魄的情形下也不在乎得罪監河侯一類的“人物”,因為他曾經歷過富貴,所以不在乎這一得失,也就要當面揭穿這些人物的虛偽。
不過,也正因為莊子這樣的性子,給他帶來的代價也是沉重的,他的妻子就是在貧困交加中去世的,但也因為他經歷了這樣的打擊,使他想通了一切,才有了“鼓盆而歌”的典故。
在妻子剛死的時候,莊子何嘗不痛哭流涕,但想到妻子的生死和春夏秋冬四季那樣運行不止。既然妻子已經安息在天地之間了,自己為什么還要哭哭啼啼呢,所以也就停止了哭泣。
莊子的通達并非自以為是地“看透”,而是在苦難中能更努力地研究,更深入地思考,看破命理富貴的他,唯獨對學問情有獨鐘。在當時人人追求成功、追求名利的環境里,莊子可謂是一股清流,逆流而動。
因此一些君王大概知道他的身世,也敬畏他淵博的學識,所以也能容忍他的窮窘苦相,面對他的搶白譏諷無可奈何。
有一次,他穿得破破爛爛去見魏王,魏王說:“莊先生怎么這么狼狽?”莊子回道:“我這是貧窮,不是狼狽。讀書人不能躬行道德,那才是狼狽;穿破衣服,拖破鞋子,是貧窮而已,這就是所謂沒遇到好時代的現象。”
千百年后讀《莊子》,雖然他的文字汪洋富麗,讀時極易迷失其中,但與其他諸子文章比,他的文字提倡內在超越和自由,讓我們相信即使世道再差,我們依然可以追求內在的超越。
馬書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