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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越南老街省一個富足的城鎮家庭,父親是本市汽車站的站長,母親是醫院的骨科主任。大學畢業后,我就找到了一份別人羨慕的白領工作,也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本來打算三個月后就結婚的,可是沒想到那次的變故,改變了我一生。結婚前三個月,閨蜜約我到中
我出生在越南老街省一個富足的城鎮家庭,父親是本市汽車站的站長,母親是醫院的骨科主任。大學畢業后,我就找到了一份別人羨慕的白領工作,也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本來打算三個月后就結婚的,可是沒想到那次的變故,改變了我一生。
結婚前三個月,閨蜜約我到中國旅游。在中越邊境,同事聘請了會說中越兩國語言的一對中年男女當導游。在游完廣州跟桂林后,閨蜜有事就去了深圳。
之后我就跟著導游到了奧北山區英德市的一個小鎮,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一覺醒來后,發現我所有的證件跟錢財都不見了,導游也消失了。
正當我驚慌失措的時候,一個中年人闖了進來,他把我強拉硬扯地帶到了一輛面包車上。當時我害怕極了,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如果我想活下去,那“聽話”就是我最好的選擇。
在面包車上大概坐了8個小時左右,期間那個男人有讓我下車去路邊解手,但那也是在他的視線范圍,而且也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所以我也沒敢逃跑。
下了面包車,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破敗的土房子,那人指著房子跟我說話,但是我一句話都沒有聽懂。男人看到我聽不懂,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把我關在了一個小木屋里。
天黑了以后,小木屋被人從外面打開,開門的是那個男人,他身邊還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一張口我就驚住了,因為她說的是越南話。
從她的話里我才知道,我是被人賣到了這里,而且要跟那個男人結婚媳。至于她,是來教我學這里的方言的,還有就是給我講規矩。
雖然我心里早就有了這個準備,但是當事情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我瘋了似的就要沖出去,可是卻被那個男人一腳狠狠踹了回來。一陣劇痛傳來,我眼淚忍不住地流了出來。
那個女人扶起我,出聲勸道:“你放棄吧,你看看我身上的這些傷,就是曾經逃跑付出的代價。我還好一點,一些女孩直接就被他們打死了,然后扔在了河里。”
我看著女人掀起身上衣服后,那些猙獰的傷痕,那一刻我終于怕了,但是心里逃出去的欲望卻也愈加強烈,這是個惡魔待的地方,我一定要逃出去。
兩年中,我學會了這里的語言,學會了洗衣做飯伺候男人;我還學會了忍氣吞聲,逆來順受。我沒有名字,那個男人今天叫我“S貨”,明天叫我“J人”,公婆叫我“不下蛋的雞”。
是的,結婚兩年,我都沒有給他生下一個孩子,不是我跟他身體的問題,而是每次在跟他做完那回事后,我都會悄悄地處理。
但有一次出了意外,懷孕三個月后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然后趁他們家人不注意的時候,我每天就不斷地用拳頭打自己的肚子,直到流產。
那時候很痛,心也痛,比起他們的毒打更是痛一百倍。但是我覺得值,因為我不想孩子出生以后,面對的是這么一個惡魔的地方。
那天從城里來了一個大老板,開著大卡車,到了村里說他要收一些老物件,給的價錢絕對不會低,于是村里很多人都把以前的老物件低價賣給了他。他收完以后,天已經黑了,山里的路又不好走,于是那個老板就決定在村里過夜,等明天一早外走。
后半夜,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丈夫一家人白天去村里吃席,丈夫跟公公也都喝了酒,早早就睡了,至于婆婆一直都有耳背的毛病。
在這里的兩年中,我一次都沒有逃跑過,因為我知道我跑不出去。但是今天,我覺得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如果錯過了,那我這輩子就只能待在這里了。
我慢慢地從炕上爬起來,穿上衣服,躡手躡腳地出了屋門,然后玩命似地跑到了村頭的那輛卡車旁。白天我就看到了,這個卡車上裝的東西太雜亂了,里面有很多可以容下一個人的空間。
于是我就爬上卡車的斗子上,找了一個特別隱秘的空間鉆了進去。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害怕白天會被人從縫隙中看到,于是我就把那些家具還有一些小物件的東西,都遮蓋在了我身體的前后左右。
這下子,別說是外面的人能看到我了,就連我自己都看不到外面一丁點。
然后我閉上眼,聽天由命地等著天亮。
我是被一陣搖晃驚喜的,睜眼的那一刻,我長舒了一口氣,我能感覺得到車在緩緩地前行著,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村子了。
可是還不等我高興,我就感覺到車停了,這時候我隱約聽到老板在跟人說話,原來是老板又到了我們村子旁邊的另一個村子,他還想再收一些老物件。
聽完,我長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在車上待的第二天,我一動不敢動,看著自己頭頂上的那些東西越來越多,有時候還會發出吱扭扭的聲音,我心里多少有點害怕了,這要是哪一根木頭斷了,或者車子稍微顛簸一下,那我的容身之處頃刻間就會被掩埋,至于我……大概會被壓成肉餅吧。
在車上的第三天,我終于聽到了屬于大城市的車水馬龍聲音。我終于逃出來了,那個惡魔待的地方,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回去了。我心里高興地想。
可是還沒等我高興多久,我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慢慢模糊了起來,我知道,這是我三天沒吃沒喝的結果,我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
我逃出了惡魔待的地方,但是能不能逃出命運的掌控,這一刻……我只能在心里祈禱會有奇跡了。
睜開眼,我看到一個慈祥的老奶奶溫柔地看著我,這就是天使嗎?我心想。老奶奶看到我睜眼了,從旁邊端起一碗面條,就遞給了我,我來不及說話,三下兩下地就把那碗面吃完了。
身子有了一些力氣,我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臟衣服已經被人換上了干凈的衣服,要知道,在車上的那三天,我雖然沒有大便,可是小便卻都是……
這一刻,我終于知道,我挺過來了,我還活著。
老奶奶見我清醒多了,就給我說了救我的事。那輛卡車在開進廠子后,卸貨工人們就開始了卸貨,卸到一半的時候他們就發現了我。然后他們就把我抬到了門房,也就是老奶奶的老伴那里,剛好老奶奶給自己的老伴過來送飯,然后就救下了我,還替我換了衣服。
聽完老奶奶說的,我直接給老奶奶跪下了,哭著說道,“謝謝您了,我以后一定會報答您的”。
老奶奶伸手把我扶了起來,摸了摸我的頭,然后從兜里拿出一個布袋子,左一層右一層打開后,從里面的錢里挑出一張最大面額的50元,遞給了我。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老奶奶,要知道剛剛從那種人性扭曲的地方逃出來,對于冰冷的人心我已經不抱任何指望了,可是這個老奶奶不但救了我,給了我吃的,現在竟然還給我錢。
老奶奶見我半天沒動靜,直接把那50元塞進了我懷里,隨即說道,“出了大門,你打個車,直走20公里有一個廠子,那里正在招工,你去那里吧。奶奶只能幫你到這了。”
我再也忍不住,撲在老奶奶懷里緊緊抱著她。這一刻……老奶奶又讓我對人心有了一點期望,原來人心,還是很溫暖的。
走的時候,我重重給老奶奶磕了三個頭,心里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報答老奶奶今日的救命之恩。這是我今天第二次發誓了。
懷里揣著老奶奶的50元錢,我卻沒有坐車,而是選擇了徒步往那個廠子走。我打聽了,那個廠子在10公里之外,我能走得過去。這50元錢,這輩子我都不會花,它是我內心最后的一點溫暖。
到了那個廠子,主管說我沒有身份證,他們不能要。我哭著求他,我撒謊說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如果你們不要我,我就餓死了。工錢別人1000,給我500就行,只要給口吃的跟住的地方就好了。主管終于動了惻隱之心,同意了我的應聘,并且工資給得也跟別人一樣。
到了宿舍后,床上沒有被褥,只有一張床板。于是我就找了幾塊磚頭,然后找了一些紙片鋪在床上,這樣枕頭跟床墊就都有了,至于被子就先不蓋了吧。
宿舍里的其她人都一臉震驚地看著我,直到我躺在床上,她們才知道我拿磚頭跟紙片是干嘛用的。然后……她們就把每個人床上多余的被褥跟被子,都給了我。
那一刻……真的,淚流不止,我對每一個人都鞠了躬,說了謝謝。
原來這個國家、這里的人,是這么的善良。在那個地方所留下的陰影,在這一刻消失了多半。
進廠子后工作的第三個月,大我一歲的車間班長趙云主動追求我,戀愛一年后,我們就選擇了結婚。
有人肯定會問,為什么我不想辦法聯系家人?其實我暗中已經聯系過了,我已經跟爸媽說了,我說我是為了逃婚才來這里的,我隱藏了我被人賣的事實,因為我不想父母擔心跟心疼。
最重要的是,我發現我喜歡上了這里的生活、還有這個地方,還有……這里的人。我想重新開始!
跟趙云結婚后的第二年,女兒滿一歲,我就說服了老公辭職創業。我們七拼八湊湊了五萬多塊錢,租廠房、買機器、雇工人,然后開了一家小型紡織廠。
那個時候,中國南方制造業正是蓬勃發展的時期,所以我們在建廠的第二年純利潤就能達到10多萬。
第三年,我們就買了別墅、買了小轎車,但是正應了中國那句古話:男人有錢就變壞。趙云酗酒、外面找女人,最重要的是他有嚴重的暴力傾向。飯菜沒做好他打我,廠子出了事情他打我,就連我關門聲音大了他也打我。
開始的時候我拼命地忍,可是越忍他打我打得越厲害。
終于……我提出了離婚,也答應了他提出的要求:凈身出戶,放棄女兒的撫養權。
生活重回原點,我開始為了生存而打拼。但是這一次的打拼,我卻是想爭一口氣,我想用事實告訴所有人,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我還記得離婚后,有次母親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說她想女兒了。我說,媽,您想我,我回去了,可是我回去了,我女兒如果想我了,那她該怎么辦呢?母親聽了,沒再說話。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對不起母親,傷了母親的心,但是我真的不想讓母親知道,我在這里經歷的生活有過那么多的不幸福。我想爭一口氣,風風光光地帶著女兒回去,讓女兒叫她一聲“姥姥”。
離婚后,我到了一家做桶裝水的廠子,每天騎著三輪給人送水。
有一天我給一個單位送完水后,聽到單位的領導在訓下屬,院子墻角的那堆紙片垃圾趕緊找人扔出去,放在那里等著吃呢?我鼓起勇氣上前問了問,那里的垃圾你們要嗎?不要的話那就讓我拉走吧。領導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不要了不要了,趕緊拉走。
那天滿滿的一三輪的“垃圾”,我賣了108塊,都趕上我一天工資了。于是那天我就做了一個決定,以后我要收破爛。
我用自己所有的積蓄買了一輛腳蹬三輪車,開始走街穿巷,叫嚷著,“收破爛嘞……?”
三年后,曾經騎三輪收破爛的我,成為了這座城市最大的廢品收購站老板,年收益達到了1000萬,在附近的幾個城市,也都有了我自己的分廠。
有人說運氣好,有人說是老天在眷顧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其中經歷的苦有多難熬,有多……殘忍。
我把女兒的撫養權要了回來,因為曾經的老公現在成了我廠子里的門房“大爺”,曾經痛打我的老公,現在每每看到我的目光都越顯柔和,但是我對這個男人卻已經沒有了一點感覺。
那天,我忍不住問他,“現在脾氣還那樣嗎?”他撓了撓頭說,“想過改,但太難。”“我……”
從我進廠的那一天起,就是我的重生日。那天以后受的所有苦跟委屈很多我都沒有講出來,還有那些個成功的過程、幸福的喜悅我也沒有細講,都是一筆帶過。
因為我覺得,對于一個經歷過人間生死的女人來說,無所謂磨難跟喜悅,所謂的磨難跟喜悅都是一種活的見證。
對于女人來說,只有燒不死的麻雀,才有可能變成鳳凰,只要你活著,只要你能笑著流淚哭著微笑,那不管你經歷過多么不堪的過去,你都有成為鳳凰的那一天。
我希望,通過我的故事,能讓更多的女人不被欺負,能讓更多被欺負過的女人,真真正正地站起來,想站起來。
丁龍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