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灰”丑聞源自焦大喝醉酒后咒罵賈蓉。意思是說賈蓉媳婦秦可卿被賈珍“惦記”。“爬灰”這種事自古以來都是難說難解，就像王安石和蘇東坡、朱熹，都有“爬灰”加身的野史傳聞說得繪聲繪影。

不過，“爬灰”二字相對來說是一個中性的丑聞詞，只要公公有了不倫想法就叫爬灰，不需要有實際行為關系。

焦大罵“爬灰”是為了侮辱賈蓉。請注意他沒用“通奸”，就證明秦可卿可能與賈珍有染，也可能根本沒有。

其實“爬灰”這事主要與賈寶玉有關，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與秦可卿夢中拜堂成親入洞房，行云雨之事就是“爬灰”行為。賈寶玉意淫，證明賈珍“爬灰”，是她單方面的惡行。秦可卿之前毫不知情。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說得就是賈寶玉和賈珍對秦可卿的不軌企圖心。

而焦大醉罵時，秦可卿尚清白。直到“秦可卿淫喪天香樓”秦可卿自盡而死，賈珍借“爬灰”掩蓋侵犯秦可卿致死的罪行，“爬灰”才正式確立。秦可卿人死無法辯駁，被造謠詬誶了三百年。

焦大為泄私憤造謠主子“爬灰、養小叔子”，脂硯齋痛恨不已[甲戌眉批：“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以二句批是段，聊慰石兄。][蒙側批；放筆痛罵一回，富貴之家，每罹此禍。]

其實，賈家除了焦大造謠主子“爬灰，養小叔子”之外，還有個老家伙甚至詆毀賈母也被“爬灰”，讓賈母吃了個啞巴虧后只能暗氣暗憋。

（第二十九回）張道士又嘆道：“我看見哥兒的這個形容身段，言談舉動，怎么就同當日國公爺一個稿子！”說著兩眼流下淚來。賈母聽說，也由不得滿臉淚痕，說道：“正是呢，我養這些兒子孫子，也沒一個像他爺爺的，就只這玉兒像他爺爺。”那張道士又向賈珍道：“當日國公爺的模樣兒，爺們一輩的不用說，自然沒趕上，大約連大老爺、二老爺也記不清楚了。”

張道士的話說得極其惡毒。他先向賈母說賈寶玉長得像“國公爺”。賈母錯以為張道士口中的國公爺是指她丈夫賈代善。還說那么多兒孫只有賈寶玉像她爺爺。誰想張道士話鋒一轉，“當日國公爺的模樣兒，爺們一輩的不用說，自然沒趕上，大約連大老爺、二老爺也記不清楚了。”

他非要反駁賈母，解釋“國公爺”根本不是賈母以為的賈代善，而是榮國公賈源。

榮國公賈源是賈珍的太叔爺，他出生時寧榮二公已經去世。就是賈赦、賈政記不清楚也屬正常。冷子興演說榮國府，對此專門說過。

（第二回）自榮公死后，長子賈代善襲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勛史侯家的小姐為妻，生了兩個兒子：長子賈赦，次子賈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長子賈赦襲著官。次子賈政，自幼酷喜讀書，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臨終時遺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時令長子襲官外，問還有幾子，立刻引見，遂額外賜了這政老爹一個主事之銜，令其入部習學，如今現已升了員外郎了。

賈政年幼“酷愛讀書”，祖父榮國公尚活著。那時候賈政年紀小，記不得祖父容貌很正常。

等到榮國公死了，賈代善繼承榮國公再死去時，賈赦已經能夠襲爵，賈政被皇帝賜主事職位入部學習。證明他們成年，沒道理記不得父親容貌。所以，張道士口中國公爺一定是榮國公賈源，他也是賈源的出家替身。

按說張道士恭維賈寶玉長得像榮國公賈源也是常情。重孫子像曾祖，算是后繼有人。

問題是這話不能對著榮國公的兒媳婦賈母說：你孫子長得像你公公，太不像話！尤其當賈母以為說孫子像爺爺時，他還刻意糾正賈母錯了，“我說的是你公公，不是你丈夫”。

張道士執意糾正賈母有兩個意思：

一，不把賈母放在眼中。

二，惡毒的暗示賈母有“被爬灰”的嫌疑。

焦大是寧國公賈演的奴才。焦大醉罵造謠賈珍爬灰秦可卿。讓秦可卿百口莫辯，一病不起。

張道士是榮國公賈源的替身。借口賈寶玉長得像曾祖，暗示賈母與榮國公不清不楚，賈母氣得第二天再不來清虛觀，連王夫人的端午節賞午都沒有參加。

從焦大和張道士“造謠”看，賈家這些奴才無論得意還是失意，都在肆意詆毀造謠主子。

焦大失意，造謠泄私憤。張道士得意，不滿賈家在他位高權重時還借打醮清虛觀“使用他”，提醒世人他出身賈家是榮國公替身這件“往事”。而他固然是榮國公替身，卻早不將榮國公這些子孫放在眼里。

脂硯齋所說“富貴之家，每罹此禍”，忘恩負義之人每每如此！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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