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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萬一編輯|張成5月16日凌晨,與空無一人的市區街道截然相反,金山區G15沈海高速滬浙檢查站燈火通明。排起長龍,高速路口的關卡上一輛輛車正在接受查驗。在另一條專為私家車開辟的專門通道,民警正仔細核對相關離滬證明。小雅和男朋友直到乘坐的這輛
文|萬一
編輯|張成
5月16日凌晨,與空無一人的市區街道截然相反,金山區G15沈海高速滬浙檢查站燈火通明。排起長龍,高速路口的關卡上一輛輛車正在接受查驗。在另一條專為私家車開辟的專門通道,民警正仔細核對相關離滬證明。
小雅和男朋友直到乘坐的這輛六座商務車駛上G15高速后,才舒了一口氣。
為了離開上海,她和男朋友拿出了兩個人最后的一點積蓄,花費2.5萬包了一輛六座商務車,長途跋涉近2000公里離開上海返鄉。
小雅錄制了一段視頻,鏡頭里,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道路兩旁的樹木迅速地后退,心里不知是因為終于成功返鄉的興奮,還是因為離別的悸動,她對以后的生活充滿了未知。
全面實現社會面清零之后,上海全面復工復產、恢復正常生活尚待時日。
不少被封控了一個多月的滬漂們想盡各種方式離開上海,這往往意味著一筆不菲的支出。
雖然過程艱難重重,但他們必須在有限的日子里,試圖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能夠動起來,既是為了謀生,也是為了在正常的生活節奏下,給自己一點調節。
返鄉漫漫:這樣的困難都能堅持下來,以后沒什么能打倒我了
因為根本搶不到高鐵票,加上自己和男朋友帶有寵物,25歲的小雅選擇了包車回鄉。大約2000公里的路程,要走一天一夜。
緊張的氣氛從出城那一刻開始就透露出來,沿途高速服務區一概不允許行程碼帶星的人下車進入,這意味著長達20多個小時的車程里,既買不到吃的,也不敢喝水,因為無法上廁所。
每看到一個城市的路界牌,就會有工作人員在路邊截停每一輛滬牌車,查驗他們的相關手續和核酸結果。
這樣的經歷并不少見,近日流傳的一則視頻顯示,一位值守在高速路口的防疫人員,逐一詢問車主從哪里來,當聽到“上海”時,立刻猶如被燙到了一般,連聲喊著“那邊那邊”。
還好小雅一路經過的服務區看到他們只是途經該市的車輛,放行還算順利。
“我出發的時候還穿著漂漂亮亮的小裙子,結果狹小的空間根本伸不開腿,在車上睡了醒、醒了睡,衣服也弄得皺皺巴巴,到下車的時候,車里已經有咸味兒了。”
如果沒有疫情,剛剛碩士畢業的小雅可能會在上海開始自己新一年的獨立生活,她拿到了一家大企業金融銷售崗位的offer,如果業績穩定的話,一個月下來算上工資和副業收入,3萬元不成問題。
在小雅的印象里,自己平時沒有什么省錢的習慣,租住在上海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日常也是山姆等進口商超的常客,在上海的“金領”階層中,和她一樣的生活方式并不少見。
但這段時間與眾不同,封控之后,以銷售工作為主的她,工作基本進入了半癱瘓狀態。“感覺自己變成了電銷。見不到客戶,根本沒辦法把單子談下來,聯系了太多客戶,聊到最后都和我說等解封我們得見面碰一下才能簽單。連續兩個月,我都只領到了2500元的最低工資,根本入不敷出。”
時間一天天過去,拖得越久,心里越沒底。
當5月上旬,上海各區域陸續實現社會面清零之后,小雅和不少人一樣,都動了回鄉看看的心思,一方面減少一些由于封控帶來的物質壓力,另一方面也讓自己換個心情。
經過了層層審批報備和查驗核酸,打了十幾通電話,簽署了保證不再返回上海的承諾書,小雅終于拿到了居委開的離滬證明。
離開上海的次日22點,小雅和男朋友終于到了家鄉的高速出口處。
“因為當地嚴查上海私家車送人返鄉,司機不得不躲起來。所以只能把我們放在距離返鄉報備點還有一定距離的地方,這個地方要根據車流、客流和檢查力度來確定,感覺就像開盲盒一樣。” 下車后,小雅和她的男朋友在半夜拖了兩個20幾公斤的箱子,往收費口走了45分鐘,才走到報備點。
“我真是要哭了,走在那個瀝青大馬路上,中間沿途就有很多和我們一樣在半路下車往高速口報備點走的人。一路上會看到的被丟棄的防護服、礦泉水瓶和泡面盒,還有那些走不動在路邊蹲著休息的疲憊的人。我當時一邊走在高速上,一邊跟自己說,今天這樣的困難我都能堅持下來,以后沒有什么能打倒我了。”
小雅返鄉后,在報備點等待隔離轉運 圖|受訪者提供
在報備點等待了三個小時后,次日凌晨2點,小雅終于坐上到隔離酒店的大巴車。在等待期間,她和男友曾被當地工作人員要求,透露出送她返鄉的司機和車牌號。
“上海解封之后,從上海駕車或送人返鄉的人有所增加,有些司機開出了遠超市場價的高價,因此我們這兒就要求嚴查上海私家車送來的情況,甚至告訴我說,不登記車牌號就不給我們安排隔離酒店。但是我堅持沒有透露,最后也得以放行。”
隔離期間的小雅還是會習慣性地收到和點開與上海疫情有關的推送信息。結束隔離之后,她暫時打算就和男朋友在這里尋求發展。“城市節奏慢了很多,壓力也小了,有更多時間享受生活。”
回望上海:不會失望,但會記得這個沒有春天的上海
5月17日,林凱從上海出發,中轉連云港,歷經了7個多小時回到家鄉。這是自他2月底由美國達拉斯留學歸來,落地上海后,第一次回到家鄉。
從美國返回開始算起,林凱已經累計度過了80多天“足不出戶”的日子。
對林凱來說,這已經很幸運,“至少從這一刻起,我看到了恢復正常生活的明確期限。”
在美國期間,性格外向、交友廣泛的林凱曾經自駕去過很多地方,回國后的他原本計劃解除隔離之后,看看繁華的上海和景色,體驗一下洋氣的生活。
開始封控之后,林凱雖然找到了實習公司,但是和同事、領導們始終不曾見過面,起初計劃短暫住幾天酒店的他,很快面臨既不能出門,又無法正常下廚做飯,只能靠速食品充饑的尷尬境地。加之春招的求職轉正焦慮和國內外生活的落差,讓林凱感到越來越壓抑。
“從冬天隔離到夏天,春天就這么沒了。 每天撲面而來的都是居高不下的新增和各種難以預料的防疫措施,酒店群里也是越來越多的爭吵聲。前前后后足不出戶80多天,要是立刻放我出去,我還真不知道要出去干嗎。”
回家的計劃,早在五一期間,就已經被林凱提上了日程。
5月3日,他購買了一班春秋航空從上海飛往青島的機票。那天他是興奮的,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回家了,但隨之而來的是連續3次被取消航班,“除了國際航班,國內出發航線密密麻麻一片紅,全部取消了。”
林凱開始轉向高鐵離滬的辦法。
“我自己一開始先在攜程搶票,但是反反復復也一直搶不到票。不管我是辦會員還是求朋友幫忙加速,都沒什么用。” 后來,一個已經成功回家的朋友聽說了林凱的窘境,給他推了一個黃牛大叔,可以幫忙搶到票,但是要加價500元的辛苦費。次日中午黃牛就告訴林凱,17日的票搶到了。
在哥哥的幫助下,林凱順利地拿到了自己家所在街道的接收函。
接下來就是下一個棘手的問題——如何去火車站。
一開始,他在酒店離滬回鄉群里加了一個人推薦的司機,談好17日早晨來酒店接他去虹橋高鐵站。但5月15日,上海宣布全市靜默,大量取消通行證,很多司機不能駕車上路了,林凱聯系的這位司機就在其中。隨后他又聯系了一位貨拉拉司機,但16日上午,司機又無奈地告訴他,自己的通行資質也被取消,無法上路。
只剩下半天多一點時間了,林凱又開始了極限找車。
“已經麻木了,我就知道一定不會這么順利的,到后面我已經沒有什么波瀾了。”
幾經輾轉的林凱最終加上一個新的司機微信,對方給出的價格是800元,不講價。“不到半小時的車程,雖然覺得很荒誕,但這已經是最后的希望了,只能掏這個錢。”
有驚無險輾轉到家鄉隔離酒店的林凱,最后的一個節外生枝,便是原本只需7天隔離+7天健康監測的他,由于所乘坐的上海至連云港的高鐵列車上發現一例核酸陽性,作為密切接觸者的林凱,不得不到隔離點重新開始14天的集中隔離。
“難受是肯定的,如果我一直這樣的情緒狀態,可能要找心理醫生聊一聊了,不過也許對我沒什么用。畢竟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14天以后能夠順利出去,別再出幺蛾子。一想到兩周后就能見到家人和朋友,過上不那么孤獨的生活,至少我的生活是有盼頭的。” 即使要被重新隔離14天,林凱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在上海無限期封控的時候好了很多。
“我只是暫時離開吧,不會對上海失望的,我乘車離開上海的時候,路過空無一人的淮海中路和Tiffany的超大廣告牌,真的唏噓,替上海難過。很多人的人生觀可能徹底被這個疫情改變了。這么多的畢業生剛畢業來到上海,就發現上海竟然是這樣子的,真的會幻滅。但這并不是上海的錯,其他城市也未必會做的比上海更好。”
“過一段時間等到上海生活如常,也許會撫平我這段時間的心理創傷,但是我會一直記住2022年沒有春天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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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