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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釣魚,相信很多人并不陌生,但釣一次魚竟需花費一兩千元,卻令人有些不可思議。在可供垂釣的自然水域越來越少的當下,具有商業性質的魚塘——“黑坑”的出現,受到不少釣魚愛好者的青睞。同時,由“黑坑”滋生的賭性,也開始困擾著越來越多對其癡迷的人。
說起釣魚,
相信很多人并不陌生,
但釣一次魚竟需花費一兩千元,
卻令人有些不可思議。
在可供垂釣的自然水域越來越少的當下,具有商業性質的魚塘——“黑坑”的出現,受到不少釣魚愛好者的青睞。同時,由“黑坑”滋生的賭性,也開始困擾著越來越多對其癡迷的人。
“黑坑”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誘惑?
黑坑”的經營者又是怎樣操控這場“游戲”的?
日前,記者對此進行了調查。
“黑坑”之癮,為釣魚投入數千工資
垂釣,原本是一項受人推崇的業余愛好,在眼前的這個家庭卻演變成了矛盾的導火索,高額的花銷與離奇的上癮,導致爭吵與沖突持續升級。
趙翠英的丈夫原本供職于一家企業,2018年以來,由于企業效益不好,釣魚便成為其消磨時間的主要方式。隨著時間的推移,趙翠英漸漸發現,丈夫所迷戀的這項業余愛好并不單單是釣魚那么簡單。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其丈夫不僅幾千元的工資“下落不明”,人也變得易怒。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無意中看到丈夫手機上的一則微信消息。
“釣一場魚竟然要800多元的魚票!這究竟釣的是什么魚?”
趙翠英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懷疑丈夫所迷戀的釣魚并非常規意義上的垂釣活動。在上網查詢了有關“黑坑”“賭塘”等相關信息后,她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根據趙翠英丈夫的敘述,
他垂釣的場所在圈內被稱為“黑坑”,
而所謂“黑坑”,
實際上是釣魚愛好者
對商業性魚塘的一種稱謂。
現實中,由于城市周邊可供垂釣的自然水域越來越少,具有商業性質的魚塘應運而生。而根據魚塘經營者投放魚的總量不同,“黑坑”魚票的價格也不同。
“通常情況下,萬斤投放量的魚塘,魚票需要近千元,釣的魚賣了賺不回票錢是常有的事,于是,總想著下一次再去翻本。”
“黑坑”玩家的賭性由此而生。
“大炮”的誘惑,賺回票錢的并不多
記者通過尋訪“黑坑”釣友了解到,
目前,淄博地面上的“黑坑”數量
雖然多達數十家,
但投放量能達到近萬斤的魚塘并不多。
“其中有幾處‘黑坑’專門放‘大炮’,投放量基本在8000斤到12000斤之間,魚票的價格均在七八百元以上。”
張店“黑坑”玩家趙子洋告訴記者,雖然“黑坑”“大炮”的放釣量巨大,但由于魚票的價格較高,能夠成功“上岸”的釣友并不多。
所謂“上岸”,即指釣友所釣漁獲在賣給魚塘經營者后,所收回的錢能與魚票的價格持平,或超過魚票的價格。
3月13日晚,恰逢張店一處“黑坑”放“大炮”,投放鯉魚12000斤,魚票價格為650元。在現場記者看到,這是一處全封閉式的室內魚塘,魚塘面積并不大,可供五六十人同時垂釣。雖然魚票價格不菲,但釣場內座無虛席。
垂釣時間從當晚6點持續至12點。10點許,便有少數釣友放棄垂釣開始過秤賣魚。
一名賣魚的釣友吐槽,因為沒有抽到好的釣位,他所坐的位置在開釣2個小時后便沒了魚口,不管如何調整釣組和餌料,依然沒能重新聚攏魚群。
“今天運氣太差,繼續垂釣也是浪費時間,不如早早收竿回家睡覺。”
這名釣友自嘲地說。
經過稱重,這名釣友當晚共釣獲鯉魚90斤,按魚塘經營者3元/斤的回收價計算,釣友賣魚收益270元。從650元的魚票中扣除收益,其當晚在這處“黑坑”共賠了380元。
而在隨后的走訪中記者發現,六七百元的魚票在放釣量較大的“黑坑”中還不是票價最高的。有個別“黑坑”在放“大炮”的基礎上,還加設了“限報人數”的限制,在放釣量不變的情況下,通過縮減釣位的方式來提高魚票的價格。
此前,淄川一處“黑坑”放了一場“大炮”,魚塘投放鯉魚8000斤,限報20人,魚票1350元。
“垂釣的過程確實很過癮,但想‘上岸’實在是太難了,按一斤3元的回收價格計算,需要釣450斤魚才能賺回魚票錢。”
釣友劉家泉說,在實際垂釣中,釣獲不足百斤的釣友不在少數。
多樣的“賭塘”,釣到“標魚”額外有獎
“其實,‘黑坑’放‘大炮’還算不上是商業性魚塘在產業發展過程中受詬病最多的現象,真正被行業詬病的是‘賭塘’這一行為。”
一名曾在淄博經營“黑坑”多年的魚塘主透露,
近年來,
不少釣友之所以癡迷于“黑坑”
與“賭塘”密不可分。
“幾年前,在商業性魚塘興起之初,絕大多數‘黑坑’每場的放釣量多在500斤到1500斤不等,魚票的價格則在50元到200元之間,這樣的票價也被眾多釣友所接受。”
據這名魚塘主介紹,
隨著商業性魚塘的數量越來越多,
競爭越來越激烈,
不少經營者為了擴大自己魚塘的名聲
并獲取可觀的利潤,
便打起了“賭塘”的主意。
“操作手法十分簡單,魚塘主從所投放的魚中選出十幾條或是幾十條魚作為‘標魚’,‘標魚’的背鰭上被拴上彩色的線繩,不同顏色的線繩則代表不同價值的獎金。”
這名魚塘主說,那時,“標魚”的獎金價值較低,最高價值為50元,最低的只有20元,主要是為了吸引釣友參與。隨著“黑坑”產業的發展、魚塘放釣量的增加,“標魚”的身價也越來越高,“賭塘”的方式也變得多種多樣。
3月15日,記者探訪濱州一處“黑坑”,在這處“黑坑”,“大炮”加“賭塘”的雙重“誘惑”,吸引了眾多釣魚愛好者。當天,這處“黑坑”的放釣量為10000斤,限報20人,票價高達2650元。不少釣友釣獲不足百斤,賣魚收益僅二三百元錢。
“票價之所以高,主要是因為魚塘主將釣場分成了四個分區,每個分區漁獲總重排名第一的釣友可額外獲得1000元現金獎勵。如果運氣好,能奪得分區第一名的話,還是可以賺一筆的。”
一名釣友說。
當地一名釣友告訴記者,由于這處“黑坑”的放釣量較大,獎金價值較高,不少周邊城市的釣友也慕名而來,很多時候都報不上名。
當天下午,記者就“黑坑”“賭塘”這一行為咨詢了淄博、濱州兩地的公安部門。據公安部門介紹,根據刑法的規定,賭博罪是指以營利為目的聚眾賭博或者以賭博為業的行為,有此行為的,將被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罰金。同時,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的相關規定,以營利為目的,為賭博提供條件的,或者參與賭博賭資較大的,將被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處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罰款。“賭塘”涉嫌賭博。
延伸調查
“黑坑”衍生專用漁具、餌料
3月12日上午,在淄博漁具行業經營多年的郭欣強告訴記者,淄博的“黑坑”雖然出現時間較早,風靡盛行卻是從2016年下半年開始的。
“那時候,喜歡‘黑坑’的釣友所用的漁具多是以湖庫休閑釣的裝備為主,后來,隨著‘黑坑’風靡,一大批新式漁具產品應運而生。”
郭欣強至今印象深刻,做了多年漁具生意的他,在到手第一批“黑坑”釣竿時曾一臉疑惑,
“當時覺得不可思議,這么硬的竿子怎么能釣魚?”
而隨著“黑坑”放釣量越來越大,投放量近萬斤的魚塘越來越多,魚竿的強度和硬度也變得越來越高。
“因為魚竿越硬,回魚的速度也就越快,如此一來,便可以保證垂釣者在有限時間內釣獲更多的魚。”
不僅僅是魚竿這類釣具,在對當地漁具店的走訪中記者發現,目前,與“黑坑”有關的魚餌、小藥也是五花八門,其中有不少“網紅”魚餌和“大師”小藥,而后者甚至連商品上市銷售的基本條件都不具備,屬于“三無”產品。
“目前,在我的漁具店,‘黑坑’用品的鋪貨量已經占據足足一半的比例,‘黑坑’經營狀況的優劣,可以說直接影響著我們整個漁具行業的經營狀況。”
郭欣強說。
利益鏈條亟須監管
在“黑坑”行業中,與魚塘口碑及經營狀況直接關聯的應是魚塘主所投放的魚的品質。那么,釣友們從“黑坑”中所釣之魚從何而來,又去向何處了呢?
14日上午,濱州安柴活魚批發市場,這里與桓臺縣起鳳鎮僅一河之隔,是很多淄博的“黑坑”塘主購魚放釣的首選。同時,這里的活魚還銷往東營、濰坊等周邊城市。
詳細詢問后記者了解到,在活魚批發市場的周邊,還有不少當地村民經營著魚塘養殖,部分由“黑坑”回收而來的活魚在這里暫養“療傷”。之后,重新回到批發市場進行銷售。
在采訪中,有養殖戶表示,活魚在到達“黑坑”和零售市場之前,還要經過轉運、批發等多個環節,為了保證魚的活性,其他環節的商家是否存在對魚進行用藥的情況?這些都值得懷疑。
3月16日,華中科技大學經濟學院產業經濟學副教授左月華表示,從源頭上講,養殖區域所在的地方政府應加強對養殖證的管理,在運輸銷售環節,監管部門應加大對進貨查驗記錄和商品質量的監管。而從產業延伸的角度看,商業性魚塘所屬的地方監管部門也應該對由“黑坑”流向市場的大量活魚進行有效監管,以保證養殖水產品的食用安全,保障消費者身體健康。
李陽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