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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花欲燃吖嚴歌苓作為海外華人作家中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對于女性和人性有著其獨特的捕捉力和洞察力。被稱為“翻手為蒼涼,覆手為繁華”的嚴歌苓,她筆下的許多女性人物為中國文壇開創了一個又一個全新的文學形象?!短煸 肥撬?988年創作
文丨花欲燃吖
嚴歌苓作為海外華人作家中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對于女性和人性有著其獨特的捕捉力和洞察力。被稱為“翻手為蒼涼,覆手為繁華”的嚴歌苓,她筆下的許多女性人物為中國文壇開創了一個又一個全新的文學形象。
《天浴》是她在1988年創作的一部短篇小說,于2014年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再版。該故事一反常態的沒有將焦點放在特殊時代下的“沖天口號”或是“造反抄家”之類的典型場景,僅僅只是通過一個年輕稚嫩的女孩在一次次尋求解脫和救贖的過程中,所遭遇的人性中種種罪惡和骯臟,由此來引起讀者的反思。同時,也讓那些曾在苦難的洪流中求生而不得的人,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
故事發生在上個世紀60年代,在“上山下鄉”的浪潮中,成都姑娘文秀從家鄉不遠萬里地來到荒無人煙的西部大草原,在這里,她結識了樸實無華又有些蠻橫的藏漢老金。為了能夠早早回到城市享受本該屬于她的自由人生,文秀被迫出賣身體來交換回城的資格,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凌辱并沒有給她帶來希望,反而將她推向了毀滅的深淵。
老金帶著墮胎后的文秀大鬧場部,得到的是無情的嘲諷和“受害者有罪”的嗤之以鼻,最終二人絕望地開槍自殺,離開了這個滿是罪惡的世界。
這個一篇很短的故事,讀者就在短小的篇幅中見證了一朵花慢慢的枯萎,沉落,成為一個“賣貨”,這種對命運抗爭的無力讓人感到窒息。
一、文秀洗澡是對女性尊嚴最后的防守
“云摸到草尖尖。草結穗了,草浪稠起來,一波拱一波的?!痹谶@樣天低云近的可馳騁萬里的大草原上,風清日朗,少女文秀在老金的帶領下從大批知情駐守的奶粉加工場里出來,一路來到了牧點。
她恨老金為什么在眾多女工中唯獨挑中了自己,因為這意味著誰同老金一同放牧,誰就要忍受和老金這樣一個糙漢子一同吃睡。于是,在老金一手托住文秀的屁股,一手掀開他的咯吱窩將她抱起的時候,文秀覺得老金的那雙手似乎真的想要做什么,她厭惡,卻又無法拒絕。
在文秀學上馬下馬的時候,她就這樣被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在身上摸過,文秀能做出的最大的防守,便是用手將他們摸過地方也悄悄摸一下,仿佛能將所有的東西還原。她喜歡看場部的的電影,但自從來到牧點,她看電影的代價便換成了要摟緊老金的腰同騎一匹馬跑二三十里,她不愿意,寧愿放棄電影。
在那個情欲壓抑無處宣泄的年代,所有的不懷好意和人性中的猥瑣都在這里一覽無遺,男女的強弱,主動侵害的得逞和被動承受的無助,是那群弱勢女性對命運的失語。
老金是個粗獷的男人,對文秀卻有種猛虎嗅薔薇的細膩,他無微不至讓文秀依賴又信任。但即便是這樣,文秀還是向往城市的生活,一心要回到成都的家。她厭惡老金的粗糙,卻又仗著老金的寵愛,對他呼來喝去頤指氣使。
邊疆地方的水源有限,洗澡喝水都是大問題,可文秀不洗就覺得身上癢,老金總有辦法幫她搞到水洗得舒舒服服。他一邊打水一邊唱著歌,文秀喜歡聽歌,卻不喜歡老金,有時候她恨恨地想能不能老金死了,唯獨把他的歌留下。
文秀就這怨恨又依附的日子中等待著廠部的人接她回去,掰著手指的算了一天又一天,她“將辮子編成五股,系上紗巾”焦灼地等了一周后,路過的供銷員告訴文秀,半年前那群女工就通過自己的門路一個一個回城了,他將兩個膝蓋頂住文秀的兩個膝蓋,笑著誘導文秀“像你這樣的,在場部打些門路不要太容易。”
落單的文秀認為自己“莫得錢,莫得勢”,唯有出賣身體才能打開自己的門路回到成都去,于是,在老金和文秀的帳篷里,接二連三的來一個男人,走一個男人,最后是一天來兩三個男人,一個才走,下一個跟著進來......
第一個供銷員得逞后,文秀命令老金立刻給自己找水來,她要洗清自己身上的骯臟和不堪,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屈辱反復疊加,她終于可以“坦誠”的面對老金而無所顧忌,甚至忍受身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氣味。
“人沒什么不能露的,人的廉恥是多余的。”這是文秀走向墮落的開始,連老金都說她是個“賣貨”的,可她在日復一日的期盼回城中,全然忘記了自尊。那種被拋棄的恐懼讓她已經不在乎這具行尸走肉的軀殼的干凈與否,她的靈魂早在等待和被欺騙的絕望中毀滅殆盡。
嚴歌苓用“洗澡”這一細節,把少女文秀的思想變化表現的淋漓盡致。
二、老金的“無能”反證了人欲是罪惡的源頭
老金是個不知道多大歲數的藏族漢子,他粗獷又兇猛,但他是一個不完整的男人。在一次爭斗中,被人割去了男性賴以生存的器物,鋒芒開始漸漸隱去。
但沒有,不代表不想。
文秀在帳篷里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沾水,努力的不發出聲響的時候,她能感受到老金耳朵里的毛都豎著。老金為了讓文秀洗澡,特意扛了兩大袋子的水放在親手挖的浴坑里,興沖沖的為她站崗放哨,卻不安分的將眼睛望向云朵,從這一端慢慢地拐到另一端。
他的“無能”不是身體上的殘缺,他的無能是身為男人也無法抵抗那個時代對女性的玷辱,他只能是守護在文秀身邊,在她撕開步子往外邁的時候,照顧著她的疲憊和不堪。
老金的性無能反而殘存了人性中的善意,而那些自以為高老金一等的男人卻無恥地侵犯文秀,他們不僅壓迫了文秀的肉體,同時還摧毀了文秀的精神。
文秀懷上了不知道是誰的孩子,老金就坐在門口等待她的人流手術,女護士們沒有對文秀的遭遇表示同情,反而譏諷她是個“破鞋”、“懷野娃娃的”。同在外科病房里的張三趾是個投機分子,他故意開槍將自己的腳打傷,然后卷著一堆冬蟲夏草好回成都換錢。
他遞給了老金一只煙,然后趁老金不備沖進了剛做完手術的文秀病房,歇斯底里的發泄自己的獸欲,老金一口一個畜生的叫的滿院的護士都跑了過來,他將自己的銅頭靴子踹向反鎖的門,依然沒有阻止文秀最后一次受傷。
面對老金一聲比一聲嘶啞的怒吼,護士們的冷眼旁觀才是壓垮文秀的最后一根稻草。
“血都淌完了,還在勾引男人上她床!”
文秀就這樣爬出了醫院,倒在漫天風雪中,雪糊了她一頭白,她忽然想起來自己需要用水好好洗洗。
老金就抱著她,為了躲避風雪,將脊梁對風,倒著走,老金的熱淚是最后滌蕩文秀靈魂的水,她想要離開這個骯臟的地方,卻始終舍不得對自己開槍,她求老金送自己一程。
老金舉槍結束了她的生命,將她安葬在那個浴坑里,自己則將槍頂著胸,爬了兩步抱起文秀一起殉葬在風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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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