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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我國文學史,寫得最美的元宵詞,當數南宋詩人辛棄疾的這首《青玉案·元夕》了!元夕,即是農歷的正月十五日的晚上。一年一度的這一天被人們習慣稱為元宵節,也叫上元節。在我國自古就有元夕觀燈的風俗。現在,我們一起來看看宋代人是怎樣度過元宵夜的。
青玉案·元夕 【宋】辛棄疾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東風拂過,數不清的花燈隨風搖曳,仿佛催開了千樹萬樹盛開的繁花一樣。焰火紛飛,像是空中的繁星被吹落亂如雨。華麗的馬車在路上來來往往,留下滿路醉人的芳香。悠揚的鳳簫聲在空氣中四處回蕩,玉壺般的圓圓明月漸漸西斜,好一個熱鬧的夜晚,各種魚形、龍形的彩燈,通宵達旦不停地在空中飛舞翻騰。
嬌柔、漂亮的美女人們,頭戴漂亮的金色飾物,身著色彩靚麗的華服,笑語盈盈地從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款款走來,慢慢地走過,她們身上沁人心脾的芳香氣息隨處飄灑,彌漫在熱鬧的空氣中。我在人群中尋找了她千回百次,卻都沒有看到她嬌美的身影,可是,當我在不經意間的一次回首時,卻發現她就佇立在那一片燈光幽幽的暗影處。
這首詞應作于宋孝宗淳熙元年(1174)或淳熙二年(1175)的元宵節。當時,強敵壓境,國勢日衰,而南宋統治階級卻不思收復失地,偏安江左,并在元宵節大搞賞花燈活動,以此粉飾太平。洞察形勢的詞人辛棄疾,見朝廷官員沉湎于歌舞享樂之中,自己欲補天穹,卻恨無路請纓。他用滿腹的激情、哀傷和怨恨交織成這幅元夕求索圖。也為我們留下了撼動人心的千古名句。可以說,這首詞中的每一句話,包括每一個字都經典無比,讓人過目難忘,永記心底。現在,我們讓我們共同來欣賞這首絕美的元宵詞。
這首詞描寫了元宵節絢麗多彩的熱鬧場面,借一個孤高淡泊、超群拔俗、不同于金翠脂粉的女性形象,含蓄地表達了詞人政治失意后不愿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孤高品格。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詞人在開篇描寫元宵節鬧花燈的熱烈場面,既是寫實,也是為結尾的含蓄抒發個人落寞的情感描寫伏筆。
“花千樹”是化用唐朝人岑參的“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而來,和“星如雨”一起不僅寫出了燈火之盛、花燈之美,而且給人以熱鬧非凡的感覺,渲染出了節日的熱鬧氣氛。
“寶馬雕車香滿路”,描寫車馬之多、美女之靚、游人之盛,主要還是為了渲染而忘憂的氣氛,所以,詞人并沒有對游人作具體描繪,只是從整體印象上輕輕地概括地勾勒了一筆,然而,游人如織、仕女如云的景象卻已躍然紙上。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詞人極力描繪元宵夜游人們通宵達旦地沉浸在歌舞之樂中,說明此時此刻,南宋統治者和生活在南宋轄區內的老百姓早已忘卻了失去國土的傷痛,一心沉浸在短暫的歡愉中。“鳳簫”“玉壺”和“魚龍”等詞,呈現出鼓樂、燈月交輝的人間仙境。到處是笙簫齊鳴,到處是彩燈飛舞,繁華而熱鬧場景令人目不暇接,人們在忘情地歡樂著。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描寫元宵觀燈的游女。這些游女,一個個霧鬢云鬟,戴滿了元宵節特有的鬧蛾兒、雪柳等頭飾。而對頭飾細節的描寫既突出了游女們的華麗盛裝,也是呼應了上闋“寶馬雕車香滿路”,是對“香滿路”描寫的一個補充。一個“去”字引出結句中詞人對意中人的尋覓。驀然回首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結尾點明主旨,描寫詞人所尋之人。“眾里尋他千百度”極寫尋覓之苦,而“驀然”二字則寫出了發現意中人后的驚喜之情。發現“那人”的一瞬間,是人生精神的凝結和升華,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銘篆。讀到這里才恍然大悟,那燈、那月、那煙火、那笙笛、那社舞等等交織而成的元夕歡騰。而那惹人眼花繚亂的麗人群女,原來都只是為了那一個意中之人而設!燈火寫得愈熱鬧,則愈顯“那人”孤高,人寫得愈忘情,愈見“那人”的不同流俗。
同時,站在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也是詞人對自己的寫照,因為他當時不受重用,文韜武略施展不出,心中懷著一種無比惆悵之感,所以只能在一旁孤芳自賞,就像站在熱鬧氛圍之外的那個人,給人以清高的感覺,體現出詞人雖受冷落卻不肯同流合污的高士之風。
全詞采用了強烈的對比手法,反襯出一個自甘寂寞、獨立不移、性格孤介的女性形象,構思精妙,語言精致,含蓄婉轉,余味無窮。詞人寫這樣一個不肯隨波逐流、自甘淡泊的女性形象,是寄托他力主抗戰,屢受排擠,但卻矢志不移,寧可過寂寞的閑居生活,也不肯與投降派同流合污的情思,是他一生中的思想境界和藝術追求的真實反映。讀來讓人贊嘆不已、敬佩無比。
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