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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是一部歌頌真善美的作品,這一點毋庸置疑。而林黛玉,就是《紅樓夢》里一個集中了人性中的真善美的女神。
林黛玉為人純真,她在《葬花吟》里寫下“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她也做到了這一點。林黛玉潔身自好,冰清玉潔。她雖然和賈寶玉之間有刻骨銘心的愛情,卻并沒有像《西廂記》里的崔鶯鶯一樣和賈寶玉偷情。她和賈寶玉之間的愛始終是一種知己之愛,精神之愛。賈寶玉愛她,不僅僅是愛她出眾的容貌,也是愛她無暇的心靈,愛她的至情至性。
林黛玉為人淡泊,知道賈寶玉不愿意走仕途經(jīng)濟道路,厭惡官場的那些國賊祿蠹,所以從來不勸賈寶玉用功讀書,參加科舉考試。這一點,是賈寶玉十分認可的。不過,這并不代表林黛玉就毫無經(jīng)濟頭腦,毫無憂患意識。林黛玉也會替賈府算經(jīng)濟賬,明白賈府若不節(jié)省開支,就會有后手不接的危機。可見,林黛玉也有對客觀現(xiàn)實的清醒認識。那么,林黛玉為什么不像薛寶釵那樣勸賈寶玉去輔國治民呢?因為林黛玉明白,自己不應該干涉賈寶玉的人生選擇,這是賈寶玉的自由。而且,林黛玉和賈寶玉一樣,也厭惡腐朽的封建官場,厭惡那些斯文敗類。
就拿賈雨村來說吧,賈雨村是林黛玉的啟蒙老師,也是帶著林黛玉投奔賈府的人。而且,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入土為安后,林黛玉回到賈府的這一路上,賈雨村因為進京候補,也一路隨行。按理說,林黛玉和賈雨村應該有一定的感情。但是,賈雨村每次進賈府,林黛玉都沒有提出過要去見一見自己的“恩師”,賈雨村也沒有提出過要問候一下林黛玉這個“學生”??梢?,林黛玉和賈雨村這個官場敗類之間不存在任何師生感情。這不是因為林黛玉薄情,不懂得感恩。而是因為林黛玉知道賈雨村人品不好,不屑于和賈雨村這樣的人有過多的來往??梢?,林黛玉的清高狷介。
林黛玉十分熱愛大自然。看到落花凋零,林黛玉十分難過。為了給落花一個干干凈凈的歸宿,她將落花裝進絹袋里,讓落花隨土而化。林黛玉覺得這還不夠莊重,還給落花建了一個埋香冢。可見,林黛玉悲天憫人。在第二十七回里,林黛玉對紫鵑說:“把屋子收拾了,撩下一扇紗屜;看那大燕子回來,把簾子放下來,拿獅子倚??;燒了香就把爐罩上?!笨梢姡嘧涌梢栽诹主煊竦臑t湘館里筑巢,林黛玉也十分關心瀟湘館里的燕子,愿意給燕子一個舒適的生存環(huán)境。林黛玉的這種做法讓人想起陶淵明在《讀<山海經(jīng)>·其一》里寫下的“眾鳥欣有托,吾亦愛吾廬”。
第三十五回里寫到,林黛玉養(yǎng)的鸚鵡也會寫著林黛玉的口氣念出“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林黛玉聽到后,覺得很有趣,于是便將自己平時喜歡的詩詞教鸚鵡念??梢姡主煊癫粌H自己實現(xiàn)了詩意生存,也影響到了自己身邊的動物。在瀟湘館里,人與自然是那么和諧。當賈寶玉想要拔掉那些枯萎的破荷葉的時候,林黛玉就說她本來最不喜歡李義山的詩,只喜歡“留得殘荷聽雨聲”。賈寶玉就決定保留這些枯萎的荷葉??梢?,林黛玉的審美眼光是不俗的,是能夠欣賞殘缺美的,是愿意憐惜那些已經(jīng)失去生命力的生靈的。
不喜歡林黛玉的人覺得林黛玉心胸狹隘,不過說實話,我實在是不覺得林黛玉有這個缺點。口無遮攔的史湘云說一個小戲子像林黛玉,損害了林黛玉的自尊心。林黛玉雖然也難過,但是卻和史湘云本人之間沒有任何不愉快。大家寫海棠詩,林黛玉寫得很好,可是李紈卻覺得薛寶釵的更含蓄渾厚,應得第一名。賈寶玉都覺得這個名次應當再斟酌一下,林黛玉本人卻毫不在意。妙玉說她是一個大俗人,連水都嘗不出來,林黛玉也不計較。可見,林黛玉是一個有心胸,有度量的人。
還有的人批評林黛玉心高氣傲。我覺得這是沒有細讀文本的結果。林黛玉其實是一個很謙虛,很愿意贊美別人的人。第三十八回里,林黛玉寫菊花詩寫得新穎別致,李紈將《詠菊》、《問菊》、《菊夢》評為前三。林黛玉卻自謙道:“我那首也不好,到底傷于纖巧些?!边€說史湘云的“圃冷斜陽憶舊游”最好,意思深透。她一開始覺得賈寶玉寫的《螃蟹詠》不好,自己寫了一首。結果,賈寶玉看了正喝彩,林黛玉就撕了。說自己寫得不好,沒有賈寶玉寫的好。這樣的林黛玉,會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嗎?
林黛玉也是一個十分慷慨的人。第二十六回里寫到,一個小丫頭佳蕙對小紅說:“我好造化!才剛在院子里洗東西,寶玉叫往林姑娘那里送茶葉,花大姐姐交給我送去??汕衫咸抢锝o林姑娘送錢來,正分給他們的丫頭們呢。見我去了,林姑娘就抓了兩把給我,也不知多少。你替我收著。”可見,林黛玉很大方,愿意把賈母給她的錢賞賜給丫鬟們。第四十五回里寫到,蘅蕪苑的婆子冒雨給林黛玉送燕窩和潔粉梅片雪花洋糖。林黛玉很感激,又是讓她喝茶,又是命人給她幾百錢,讓她打酒吃,好避雨氣??梢?,林黛玉是一個多么善良,內(nèi)心多么溫厚的人。要知道,婆子在大觀園里是一群不受待見的人。林黛玉愿意關心她們,可見其品性美好,樂善好施。
而且,林黛玉也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香菱想要學詩,林黛玉耐心教導。在林黛玉的引導啟發(fā)之下,香菱進步很快。要知道,香菱只是一個從人販子手里買來的姑娘。薛寶釵都覺得學詩不是香菱分內(nèi)的事,想要打壓她學詩的熱情??墒橇主煊駞s鼓勵香菱,和香菱一起探討詩歌的魅力??梢?,蘭心蕙質(zhì)的林黛玉愿意成全香菱,并沒有因為香菱低微的身份而看不起她。這體現(xiàn)出林黛玉平等待人的精神。尤二姐被王熙鳳騙進大觀園里。很多人都被王熙鳳的花言巧語蒙蔽,也只有林黛玉、賈寶玉和平兒會替尤二姐擔心,會憐憫關心尤二姐。
總而言之,林黛玉是一個集中了真善美的人。她不僅有如“嬌花照水”一般的俊美容顏,也有圣潔高尚的心靈。
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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