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改變生活 · 科技引領未來
高考結束后,我第一個沖出考場。
被記者采訪:「覺得自己考得怎樣?」
我垂眸思索,點頭:「不錯,魔仙堡大學十拿九穩。」
清冷學神步履從容,緊隨其后。
記者又問:「那么,這位考生……」
許斯亦冷淡頷首:「還成,霍格沃茲大學不在話下。」
后來,考試成績一出,我倆雙雙考上了清華。
1
考試結束后,我第一個飛奔出考場。
蹲在校門口等待已久的記者攔住我:
「這位考生妹妹,方便做個采訪嗎?」
我同意,他便問道:「你覺得自己這次考得怎樣?有沒有把握?」
我思忖片刻,點頭:「還不錯,魔仙堡大學十拿九穩。」
記者懵圈:「什么大學?」
我微笑解釋:「魔仙堡大學,它是國內著名的985高校,該校環境優美,師資雄厚,其中,最為出名的專業當屬漢語言專業。」
我自顧自贊同地點點頭,一本正經繼續道:
「比如說,該專業授課老師游老師,雖常年以面具示人,且精神狀態不太穩定,但專業能力過硬,是備受學生追捧的明星教師……」
記者這下明白我在玩梗了,無奈一笑:「那就提前預祝這位考生妹妹成功入學這個……呃,魔仙堡大學。」
緊接著,年年級第一的許斯亦邁著長腿走了出來。
記者連忙轉移目標:「這位帥氣的考生弟弟方便接受采訪嗎?」
許斯亦禮貌頷首:「可以。」
「你覺得這次考試題目難嗎?」
許斯亦神色淡然:「還成,都在能力范圍內。」
記者眼睛一亮,追問:「那有把握考上心儀大學嗎?」
許斯亦看了眼我的方向,彎了彎唇,畫風突變:
「霍格沃茲大學不在話下。」
記者:「?」
許斯亦端著那張清冷似玉的俊臉一板一眼解釋:
「霍格沃茲大學,世界頂級語言院校,該校奉行因材施教,設格蘭芬多、斯萊特林等四大學院。」
「學校授課老師克己奉公,循循善誘……缺點是食死徒肆掠,校安全性有待商榷,但綜合來講,是所不錯的大學。」
記者:「…….」
我擠入鏡頭,插話:「那不太行,怎么上個逼學還有可能把命玩沒了呢?建議你來咱大魔仙堡,再不濟,隔壁青青草原大學也是可以的。」
記者努力按壓下抽搐的嘴角,看了看許斯亦又看了看我:
「你倆是不是認識?」
許斯亦展顏一笑:「我們是同桌。」
我笑瞇瞇補充:「還是很好的朋友。」
2
當天,我和許斯亦這段不正經采訪就上了微博熱榜。
#霍格沃茲招生簡章。#
#魔仙堡大學,撲騰發二乙能進嗎?#
#漢語言專業風評被害。#
#青青草原,隔壁給多少我出雙倍。#
底下三千多條網友評論:
【霍格沃茲這波贏麻了,弟弟這顏值簡直逆天,我宣布!本屆新生亞洲區顏值代表非他莫屬!】
【不瞞了,我的真實身份就是食死徒!最近,上面的任務就是派我潛入霍格沃茲把弟弟這種姿色過人但學藝不精的新生魔法師里里外外好好欺負一遍!】
【妹妹這小嘴叭叭的,又美又有梗,我超愛的,啊啊啊!】
【救命!都沒人說嗎?他們好配,他看妹妹的這個眼神好寵!(配圖)】
【我不管,什么朋友啊?肯定是男朋友對不對?有多好啊?是不是拉小手親小嘴的那種好啊啊啊……】
緊接著,上頭的網友扒出了我的微博賬號。
在那個ID叫「占炘摸仙」的賬號里,有一條微博短短時間多了幾百條評論。
那是一條我在三個月前發的微博,只有短短一句話:
【高考結束后就去和他表白。】
網友紛紛在底下猜測這個他是誰,是不是許斯亦。
不是的。
我喜歡的人,叫程景炘。
他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哥哥。
3
高考結束后的第三天,我把程景炘約了出來。
自然是去和他表白的。
畢竟,我已經喜歡他很多年了。
從前,他總把我當作疼愛的妹妹,甚至一再告誡我好好學習,不要早戀。
如今我高考完,有充分理由向他表明心意了。
4
「陶姝,今天喊哥哥出來是有什么事嗎?」
看著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我鼓足勇氣:「炘哥,其實我……」
可我的話被他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他接起電話。
一分鐘后,滿臉歉意道:
「抱歉陶姝,我女朋友那邊出了點問題,現在得趕過去。」
我愣住:「女朋友?」
程景炘嗯了一聲,揉了揉我的頭:「就最近的事,改天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對了,你剛剛想說什么?」
我僵硬地扯了扯唇:「沒事,你快去吧。」
程景炘走后,我蹲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有女朋友了。
程景炘有女朋友了。
「陶姝。」
我反應遲緩地抬頭,對上許斯亦那張清冷精致的俊臉。
我站起身來,整理了下心情,悶聲道:「你怎么在這?」
許斯亦垂眼看著我微紅的眼眶:
「騎著掃帚路過正好看見你,下來打個招呼。」
「……」
我白他一眼,反駁:「胡說,成績都還沒出來,你怎么就分配到掃帚了?」
他唇邊勾起一抹清淺的笑:「過分優秀,提前破格錄取了。」
我不服:「巧了,我也被破格錄取了,還被摸仙女王親授了幾句咒語。」
我吸了吸鼻子,悶聲念咒:
「拉粑粑能量,多拉多,許斯亦變豬變豬!」
許斯亦沉默:「……」
幾秒鐘后,配合道:「哼次哼次。」
「好蠢。」
我成功被逗笑,不客氣道:「學校的那些小迷妹知道你醬紫嗎?」
許斯亦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笑著笑著,又開始難過了:
「許斯亦,我好餓啊。」
「你陪我一起吃個飯吧。」
5
說是陪我吃飯,其實是許斯亦在一旁看著我喝酒。
他坐在一旁,看著我愈來愈豪邁的喝酒姿勢,皺了皺好看的眉:
「陶姝,別喝了。」
他奪過我手中的酒瓶:「笨蛋,魔仙堡可不收酒鬼。」
我醉意上頭,聽到這話便不管不顧起身站在凳子上胡亂揮舞雙臂,恨恨道:
「不收就不收,老娘tm去修煉黑魔法,等我功成,就把你們通通鯊掉!」
「古辣辣黑暗之神,呼啦呼啦,鯊鯊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折騰夠了。
意識混沌間,感覺自己落入一個寬實溫暖的背。
「別鬧了,我送你回家。」
我環著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頸窩嗚嗚地哭:
「為什么他不喜歡我啊……」
「是不是我不性感,不溫柔,不淑女啊……」
「不是。」許斯亦回道,嗓音低低的,「是他不好。」
「陶姝善良可愛聰明堅定……喜歡她的人有很多很多……」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得肝腸寸斷,眼淚鼻涕全往許斯亦身上擦:
「好難啊,喜歡一個人怎么就這么難呢……」
他沉默良久,嗓音澀然:
「是啊,暗戀好苦。」
「你怎么就不能,也喜歡喜歡我呢…….」
6
許斯亦把我送至家門口,扶著軟成爛泥的我敲了敲房門。
敲了許久仍舊無人應答。
許斯亦無奈,只能看著電子門鎖問道:「陶姝,密碼是多少?」
我在原地站得東倒西歪,只能用醉酒后岌岌可危的智商努力思考一陣,回道:
「密碼……密碼是我生日,哎?我生日是幾號來著……」
許斯亦嘆了口氣,熟練地輸入密碼。
門開了,屋內漆黑一片。
許斯亦把燈打開,皺了皺眉:「家里沒人嗎?」
我思考了好一會:「有啊,到處都是人。」
許斯亦看著空蕩蕩的四周:「……」
他抿了抿唇,攥緊我的手腕把我帶至身后,身體有些緊繃。
我奇怪地睨了眼他,掙脫開他的手腕,跌跌撞撞地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等他追上來,我指著堆滿房間的手辦和玩偶:「看,哆啦A夢派大星海綿寶寶豬豬俠奧特曼鎧甲勇士擎天柱大黃蜂……我的小伙伴們都在呢!」
許斯亦沉默:「……」
他嘆了口氣,把我按在床上坐著,溫聲囑托:「你睡會兒,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我胡亂點頭,把身子埋進被子里。
過了會兒,廚房傳來水流和鍋碗碰撞的聲音。
我陡然睜開雙眼,不安分地從床上爬起,步伐凌亂地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正在流理臺前忙碌的許斯亦聞聲看過來:「怎么起來了?」
我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小聲絮叨:「啊,我還以為被什么邪惡力量入侵了。」
「家里平時都沒人的……」
但很快,我的注意力被鍋中的動靜吸引過去:
「你在干什么?」
我看著鍋里咕嘟冒泡的液體,自顧自說道:「是不是在熬制什么秘制魔法藥水?」
許斯亦沉默幾秒,點頭配合道:「嗯,是一種喝了讓你腦子清醒不頭疼的藥水。」
我驚嘆:「好厲害啊,許大魔法師。」
「那有沒有那種……」我比畫了下,「喝了能讓人愛上別人的魔藥?」
要是有,我喝了是不是就可以喜歡上其他人了?
我不想再喜歡程景炘了。
可許斯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唇靜默了好一陣,嗓音悶悶的:
「沒有。」
我失望地「哦」了一聲,又問:「那有喝了讓人死翹翹的魔藥嗎?」
許斯亦下意識回:「沒……」
他話音一轉:「想毒誰?」
我憤憤然:「一個姓程的狗東西。」
「那有。」
還真有?
我眼神期待地看著他:「可以告訴我配方嗎?」
他一邊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神色淡然道:
「一片牛糞腌制過的生姜,兩粒新鮮老鼠屎,一泵杜高犬的屁,三克棕熊的灰指甲,最后再加億點六眼沙蛛的毒液……」
我嫌惡地皺緊眉頭:「呀~好惡心。」
許斯亦點頭:「他值得。」
沒過多久,許斯亦牌醒酒湯做好了。
我嘗了口,眼睛亮了亮:
「甜的!」
我又咕嚕咕嚕猛灌幾口,問他:「這又是什么做的?」
他耐心極好地回道:
「一勺紫云因花蜜,三毫升現搗的玫瑰花汁,兩段一指長的水仙根,三克獨角獸角粉末,最后再加兩滴戀愛腦的眼淚。」
「哦~」
我舔了舔唇瓣回味了一下,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戀愛腦的眼淚?」
我拔高音量:「什么?你居然拿走了我的眼淚?」
我瞪圓了眼,憤憤道:
「女孩子的眼淚都是小珍珠,很貴的。」
我猛地把碗一放,朝他攤開手心:「還我!」
「不是你的。」他監督我把剩下的醒酒湯喝完,自嘲地嘆了口氣,「是我的。」
7
次日清晨,我拖著宿醉后疲軟的身體下了床。
來到客廳,沙發上坐著個清瘦的身影。
我反應了一會兒,腦中斷斷續續閃過昨夜的片段——
即便昨晚已經喝過了醒酒湯,但我還是鬧騰了很久。
許斯亦幾乎照看了我一整宿。
此時的他正靠在沙發上合眼休憩,面容倦怠。
我俯身湊近那張俊臉端詳。
的確姿色過人,也難怪那么受女孩的喜歡。
不知是不是我的視線過于灼熱,他倏地顫了顫眼睫,緩緩睜開雙眼。
四目相對。
我:「……」
那雙澄澈的眼眸先是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彎了彎:
「嗯?」
我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
「嗚~早啊。」
不知是因為尷尬還是別的一些情緒,我沒話找話道:
「昨晚……」
「辛苦你了。」
「滴」的一聲,玄關處的門發出響動。
我和許斯亦聞聲看過去。
每天定點來家里打掃衛生和做飯的劉姨正站在門口,視線游弋在我和許斯亦身上,神情略顯復雜。
「……」
相視無言。
我壓低嗓音:「就那什么……」
「什么?」
「有什么東西好像要出來了。」
「什么東西?」
「魔仙堡,我剛用腳趾摳的。」
「……」
8
自那以后,我開始有意地回避有關程景炘的事。
其間,伴隨著每天和許斯亦探討譬如「鄧布利多校長和摸仙女王誰更牛逼?」「伏地魔(青年版)和游老師(摘下面具版)誰更帥?」等深奧話題。
很快,高考成績出來。
我以七百一十三分、一個出乎意料的分數穩上清華。
消息一出,程景炘火速道喜:「陶姝,改天哥哥請你吃飯。」
我道了謝,找借口回絕了他的邀約。
我做不到在還喜歡他的前提下,明知他有女朋友了還繼續和他坦然相處。
只能主動回避有關他的一切。
至于我那長年在國外奔走的父母,也因此計劃回國。
但我總覺得,好像差了點什么。
直到我接到了許斯亦打來的電話:
「陶姝,恭喜啊。」
我哼哼兩聲:「那還不是許老師教導有方。」
說來,我原本的成績并不差,但化學和英語是短板。
若是沒有許斯亦的貼心輔導,一點點幫我把分數提上來,我也沒辦法取得這樣的成績。
電話那頭他淺笑一聲:
「可陶姝本來就很厲害。」
我不由自主翹起唇角:「那可不?」
他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嗓音倏地沉了下來:
「陶姝。」
「嗯哼?」
「你還是想去北大?」
那段時間,我勤勤懇懇學習不過是為了能考上程景炘的母校北大。
我有些氣悶道:「不去。」
「我去清華!」
電話那頭傳來他浸染笑意的聲音:
「好巧,我也去清華。」
9
許斯亦輔導我學習,我曾承諾要答應他一個條件。
可如今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他卻只說:「陶姝,陪我去趟游樂園吧?」
我不解:「為什么?」
「我沒玩過。」他說這話時,正垂著眼,長而濃密的眼睫掃在下眼瞼,一副莫名可憐的樣子,「從小到大,我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學習。」
「但其實,我有時候也會很羨慕。」
我震驚并深表同情。
學神的世界果然是孤獨的。
多么淳樸的愿望。
我要是這都不滿足他,又怎么擔得起他的好兄弟?
于是我大手一揮:「不用羨慕!別人有的你也得有!我帶你去!」
實際上,我去游樂園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小時候總期望我那不著家的父母能常帶我一起去玩。
一轉眼我已長大成人,這個心愿竟從未實現過。
就那么為數不多的幾次,還都是程景炘帶我去的。
10
我怎么也沒想到,會在游樂園碰上程景炘。
帶著他的女朋友。
他將視線落在許斯亦身上,目光帶著審視:「這位是?」
我垂下眼:「我好朋友。」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許斯亦冷淡地收回視線,沒什么反應。
程景炘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然后對我介紹起身旁的女人:
「正好一直想找機會讓你們兩個認識。」
「陶姝,這是我女朋友,顧鶯。」
我看向挽著程景炘手臂姿態親昵的顧鶯,禮貌微笑:「你好。」
她斂起眼底不易察覺的敵意,嬌笑著輕輕捶打了下程景炘:「這么可愛的妹妹,之前怎么沒跟人家提過?」
「妹妹」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程景炘擰了擰眉:「我不是……」
我無意看兩人打情罵俏,打斷道:「炘哥,你們玩,我們也該走了。」
程景炘注意力被轉走,連忙道:「前段時間不是還一直想約哥哥出來玩嗎?」
「正好今天碰上了,不如就一起?」
我有些難過地攥緊手心,搖了搖頭:
「不用了。」
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更何況我此次來,是為了陪許斯亦好好玩的。
許斯亦倏地出聲:「好。」
我詫異地看過去。
「我沒關系的,雖然陶姝是專門陪我來的,但我不想讓她為難。」他頓了頓,朝我彎唇淺笑,一副很懂事的模樣,「陶姝,你不用為了我拒絕別人的。」
我:「……」
話雖如此,但怎么聽著這么怪?
程景炘面色倏地一沉,很快恢復如初:
「好,就這么定了,今天你們游玩的費用,我這個做哥哥的都包了。」
顧鶯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
「景炘,可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
程景炘揉了揉她的頭,旁若無人道:「傻瓜,還有機會,我們以后還會有很多第一次……」
他頓住,終于意識到我和許斯亦還在,輕咳一聲止住了沒說完的話。
然后欲蓋彌彰道:「陶姝是我妹妹,也對我很重要。」
可顧鶯還是很高興,低頭嬌羞道:「好啦,人家都聽你的。」
我:「……」
我分不清此時內心到底是什么心情,只不由自主蹙緊眉頭,然后默默轉過身。
許斯亦在旁邊默默補刀:「或許我剛剛不該這么懂事的。」
「我明明是怕你為難,卻反倒讓你眼睛受了重創。」
最后一點難過都被掐斷,我面無表情道:「閉嘴。」
許斯亦彎唇笑了笑:「好啦,人家都聽你的。」
我:「?」
整這死出。
就這樣,游樂園二人行變成了四人行。
11
顧鶯要玩抓娃娃。
娃娃機前,她扯著程景炘的衣袖撒嬌:「景炘,我想要這個~」
我再次默默轉過身。
「陶姝,我也想要這個。」
我:「?」
根本無從難過。
我看著某人那張不笑時仍舊顯得清冷疏離的俊臉,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話:
「許斯亦,你今天吃錯藥了?」
他垂下眼,輕聲道:
「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的世界里只……」
我吐出一口氣:「要哪個?」
「那個綁了粉色蝴蝶結的桃子玩偶。」
我感嘆,許斯亦這些年果然被壓抑得很慘,內心居然喜歡這么粉嫩的玩偶。
于是我鄭重點頭:「好,等著啊。」
嘗試幾次后,我順利抓起那只玩偶。
許斯亦接過玩偶,彎唇笑得好看:
「好厲害啊,陶姝。」
我被夸得也來了勁:「還要哪個?」
「還要這個。」
我下意識問:「一模一樣的玩偶為什么要兩個?」
許斯亦捏了捏桃子玩偶的臉,笑著道:「成雙成對啊。」
我頓悟,恍然想起某個晚自習。
我捧著一百三十二分的數學試卷看了又看,滿意得不得了。
結果一扭頭,就看見許斯亦對著一百四十九分的試卷緊皺眉頭。
許斯亦喜歡雙數,喜歡圓滿。
以至于他每次去小賣部買東西,總習慣性地買雙份,然后分我一份。
畢業時,又罕見容忍全班同學在他那白凈整潔的校服上寫滿名字……
我點頭表示理解,大手一揮:「安排!」
沒一會兒,我成功將玩偶抓起,塞到他懷里。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謝謝陶姝特意為我抓的娃娃,我很喜歡。」
「特意」兩字咬得尤為重。
惹得不遠處的程景炘顧鶯聞聲看過來。
兩人手中皆空無一物。
我垂眸,不由想到以前。
程景炘也常帶我去抓娃娃。
他技術爛,手氣也不好,往往需要幾十個幣才能抓到一個。
那時他每抓到一個,我就會做出很崇拜的樣子,夸他好厲害。
其實我比他會玩多了。
顧鶯沒忍住,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抓的?怎么可能?」
許斯亦黑眸里盛滿譏諷,冷笑道:「怎么?你男朋友沒本事還不準我……們陶姝有本事?」
我輕咳一聲,低聲道:「許斯亦!還是給我哥點面子。」
許斯亦抿了抿唇,冷淡補充道:「不過也能理解,年紀大了手抖很正常,多試幾次說不定就有了,你們加油。」
我:「……」
顧鶯氣得臉都黑了。
程景炘像是毫不在意許斯亦話里的刺,只看著許斯亦手中的兩只玩偶略微失神。
良久,才扯唇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陶姝長大了,會自己抓娃娃了。」
「都不需要哥哥了。」
12
最后,程景炘用了將近一百個幣才抓到一個娃娃。
顧鶯頓時喜笑顏開,抱著娃娃愛不釋手。
許斯亦淡淡掃了眼,蹙眉,果斷收回視線。
我:「…….」
他好像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許斯亦將兩只桃子玩偶貼在一起蹭了蹭,然后彎唇笑道:「還是我的桃子好看。」
我看了眼顧鶯手上那只長得略微潦草的娃娃。
然后贊同地點了點頭。
之后,我們一行人路過鬼屋。
程景炘停了下來:「小時候,陶姝總喜歡纏著我帶她去鬼屋,結果每次遇到鬼都嚇得往我懷里鉆。」
「……」
氣氛頓時凝固。
顧鶯笑容僵在臉上。
許斯亦抓著玩偶的手陡然一緊,眼里的色彩黯淡下來。
我心情復雜地低頭假裝看腳尖。
哪里是怕,不過是想找借口和他親近罷了。
程景炘還嫌氣氛不夠詭異,笑著像是懷念道:「以前總鬧著要哥哥照顧一輩子,長大了倒生疏了。」
我:「……」
咱就是說,
不合適,真不合適。
哥,你女朋友還在。
我有些無語道:「炘哥,你都說了是小時候的事了,我現在不怕了。」
顧鶯很快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不如進去玩玩吧?」
13
就這樣決定進入鬼屋。
我和許斯亦率先走在前。
我暗自打量四周,嫌棄地撇了撇嘴。
無聊透了。
這么多年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
身后的顧鶯抱著程景炘的胳膊走得極慢:
「景炘,這里好暗,我好害怕……」
程景炘嗓音寵溺:「乖,沒事,有我在。」
我默默加快步子。
沒一會兒,就和他們拉開距離。
許斯亦一直緊跟在我身側安靜不語。
我還當他是害怕,好像從剛才開始他的情緒就變得很低落。
我有點自責,剛才做決定的時候似乎忘記問他的想法了。
正好此時,不知從哪突然躥出一個NPC男鬼。
我下意識沖他暴吼:「不準嚇他!」
然后握住許斯亦的手,安撫道:「好啦沒事,都是假的。」
NPC先是一愣,然后默默飄遠,走前還不忘甩下一句話:
「哼哼,臭情侶…….」
他憋了氣,火力全聚集到后面的程景炘和顧鶯身上。
于是沒一會兒,隔老遠傳來顧鶯凄厲的尖叫:
「啊啊啊,別碰我!」
「景炘你抓緊我,啊啊啊我怕。」
我:「…….」
抱亦斯,抱亦斯啊。
反正后面就這么一直牽著了。
我警惕地環視周圍,也沒注意到手何時被許斯亦輕輕回握住。
就這么牽著他的手兇神惡煞地往前沖。
直到出了鬼屋,我才后知后覺。
我輕咳一聲抽回手,沒話找話:「你手還挺熱哈。」
許斯亦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彎唇露出一抹清淺好看的笑容:
「你剛剛抓得好緊。」
「都把我弄疼了。」
我:「……」
哦,這糟糕的臺詞。
我恨恨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想不到許斯亦是個膽小鬼!」
沒一會兒,程景炘和顧鶯也出來了。
顧鶯明顯嚇得不輕,小臉還帶著未干的淚滴,口紅也花了:
「景炘,我剛才好害怕,還好有你在……」
我看著程景炘微腫的唇陷入沉默。
許斯亦冷淡點評:「年紀大果然不一般,連安撫的方式都那么特別。」
我:「…….」
他們好討厭啊。
「許斯亦,我們逃吧。」
「嗯?」
我最后看了眼還在相擁的兩人,拽起許斯亦的衣袖就開始跑:
「咱們自己玩自己的,不管他們了。」
隱約間似乎聽見程景炘在喊我名字。
于是——
許斯亦直接變被動為主動,一下子牽著我的手腕跑得飛快。
14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許斯亦幾乎玩遍了游樂場所有的項目。
和程景炘顧鶯相處時,暗藏在心底的郁氣也漸漸消失殆盡。
直到夜色深沉,我才想起翻看被我調了勿擾的手機。
消息欄多了十多條未接來電。
有程景炘的,還有我爸媽的。
正覺疑惑,程景炘的電話再次打來。
我在許斯亦的注視下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程景炘語氣著急,一連甩了好幾個問題:
「陶姝,我給你打了那么多電話你為什么不接?」
「你現在在哪兒?」
「為什么不回家?」
我琢磨著找借口搪塞過去,他卻急切道:
「叔叔阿姨回來了。」
「他們找不到你,電話也打不通,最后只能聯系我。」
「陶姝,難道你還跟那個小子在一塊?」
……
電話掛斷,我對許斯亦直言道:「我得馬上回去了。」
許斯亦收回落在我手機屏幕上的視線,沒什么表情地點了點頭。
不知怎的,頭頂的墨色天空驟然在此刻炸開一簌簌煙火。
周圍的氣氛濃烈。
人們許愿的許愿,牽手的牽手,擁吻的擁吻。
隱約間聽見有人討論,這又估計是某家少爺的蓄意手筆。
我無暇顧及,只著急回家。
盛大的煙火下,許斯亦一襲簡單白衣黑褲,斑斕的光打在那張俊秀清朗的臉上,好看得不像話。
他彎唇露出一抹清淺的笑,眼神溫柔還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陶姝,注意安全。」
總感覺他好像有點難過。
心尖莫名一抽,我下意識脫口問道:「許斯亦,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許斯亦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可等我轉身,卻恍惚聽見他的輕喃:
「你說得對。」
「許斯亦就是膽小鬼。」
15
我爸媽回來了。
一家人時隔小半年未見,第一頓飯吃得還算和睦。
可我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飯桌上,陶厲銘周茹儀幾次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默默把周茹儀夾到我碗里的、我討厭吃的菜咽下,心里暗自揣測這兩人到底藏了什么中年心事。
直到隔天,我撞見陶厲銘在給程景炘打電話:
「對,我和你周姨都查清楚了,她的確是在談戀愛。你們一向親近,不如你去勸勸……」
等他掛斷電話,我才冷不丁開口:「爸,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陶厲銘叫來了周茹儀:
「既然你聽到了,我們就直說了。」
兩人一唱一和,根本就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劉姨說那天早上家里來了個男孩,你們舉止很親密,后來我們去查門外的監控,發現他在家里待了一整晚。」
「還有昨天,如果不是我們回來,你是不是就徹夜不歸了?」
「這些年我們長年在外,難免對你疏于管教,沒人教導你什么該什么不該。你們還小,對感情……實在太過隨意,至少把男孩留下過夜是不該。」
瞬間,如墜冰窟。
那點因為他們回來而生起的喜悅被沖刷得一干二凈。
我扯了扯唇,嗓音干得可怕:
「且不說到底有沒有談戀愛,就是有又如何呢?留下過夜又如何?為什么就不能是其他原因?非要…….那樣去揣測我?」
「你們從始至終有想過先聽聽我的解釋嗎?」
周茹儀對上我怨憤的表情,慌亂找補道:「不是的,爸媽也不是指責你,只是你是女孩,留男孩過夜容易吃虧,不管到底有沒有發生什么,我們的本意都只是怕你受到傷害。」
我深藏多年的怨恨和委屈頃刻爆發:
「那些年丟下年幼的我獨自一人的時候,你們怎么不怕我受到傷害了?」
陶厲銘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不管怎樣,我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好,我們這樣不就是想讓你能有更好的生活條件嗎?」
我垂下眸,忍住難過道:「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可當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哪?家長會、我生病住院和受了委屈的時候……你們到底在哪呢?」
「什么該什么不該?你們以前沒想過教我……」
「又憑什么,」我哽了哽,「憑什么等我長大了,就又想拿起家長的姿態來管束我?」
「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陶厲銘還想說點什么,周茹億打斷他:「夠了,讓孩子靜靜吧。」
「我們也好好想想。」
她神色復雜地把陶厲銘拉走,走前最后看了眼我,眼底似乎有愧疚和悔恨。
房間徹底靜下來,我待在原地久久失神。
電話響起,是程景炘打來的:
「陶姝,你真的和那個臭小子談戀愛了?你聽哥說,你們還小,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
我心里一陣厭煩,索性打斷:
「是,我就是在跟他談戀愛。」
16
「你說叔叔阿姨誤以為我們在談戀愛……然后呢?」
踩著柔軟細沙,吹著咸濕海風,心好像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看向遠處浪潮迭起的大海。
似乎每次和許斯亦相處就特別舒服。
「我爸媽后來向我道歉了,說不該那樣想我,就算是談戀愛也沒什么,但要保護好自己。」
「他們說,他們只是不習慣,不習慣一眨眼我就長大了,到了談戀愛離開他們的年紀。」
我垂下眸,心口還是有點悶:「我一直覺得,他們不夠關心我,不夠愛我,以前還總想,他們究竟生我干嘛,我為什么要來到世界上……」
「如今人到中年才后悔,這算得了什么?」
我撅了噘嘴,口是心非道:「我很小氣的,才不原諒他們。」
許斯亦彎唇淺笑:「好,那就不原諒。」
「但你不能那樣想。」
少年清越的嗓音裹挾著柔軟海風吹進耳邊,溫柔得不像話:
「靜女其姝,洵美且異。」
「他們第一次做父母,或許不夠合格,但你的確是在愛里出生的。」
「后來即便沒有他們,也總有人把你視若珍寶。」
「你的存在當然有意義。」
耳邊充斥著浪花拍岸和孩童嬉鬧的聲音。
世界喧鬧,我卻仿佛清楚聽見心口跳動的聲音。
「許斯亦。」
我抬眸看向少年好看的俊臉。
你怎么可以,不受男德,連兄弟都勾引?
「做你們學院的魔法師都需要有這么一張靈巧的嘴嗎?」
許斯亦:「……」
就在此時,身后嬉鬧的孩童飛速跑來。
一個不經意的沖撞。
我向前一個猛撲,把許斯亦壓在身下,戲劇性地貼上那張柔軟的唇。
「……」
相視無言。
世界靜得只剩下我們兩人。
直到熊孩子的家長趕到道歉,我才恍然驚覺。
慌亂起身,我少見地有點手足無措:
「內個,你們魔法師的嘴不僅靈巧還很軟哈……」
我:「……」
不是,我到底在說什么?
正好此時手機鈴聲響起。
我宛若找到救命稻草,連忙接過:「歪?是摸仙女王啊,什么?你說游老師把面具砸了,哭著說要找一個叫李云龍的女人?」
我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好,了解,我現在就趕過來。」
電話掛斷,我不敢看許斯亦臉上的神色,心虛道:「有急事,得走了。」
然后不等他回答,我迅速逃離現場。
17
電話是程景炘打來的。
我趕到的時候,他正趴在酒吧吧臺上,俊朗的臉上帶著肉眼可見的紅。
等我坐到他身側,他看著我的眼里盈滿欣喜:
「你來了啊……」
然后抬起醉意的眸招呼服務員:
「來杯橙汁。」
說完看向我,得意道:「哥哥知道你最喜歡這個。」
我默默道:「早就不喜歡了。」
我不假思索道:「我現在喜歡薄荷檸檬水。」
程景炘:「……」
他悶悶地干了口酒,開始絮絮叨叨:「陶姝啊,你還記得小時候嗎……」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思緒開始飄遠。
許斯亦現在在干嘛?是不是在偷偷罵我……
「第一次見面你才三歲,哥哥現在都記得牽著你手的感覺,小小的,軟軟的。」
是啊,嘴巴軟軟的,像果凍一樣,睫毛也長長的,眼睛好看得像綴滿了星星……
「后來你總愛跟在我身后跑,甜甜地叫我哥哥。」
是啊,聲音甜甜的,跟我講題時側臉也好看得不像話……呃?
我猛然回過神來。
甜什么甜?
我tm在想什么?
程景炘還在叨叨:「怎么就變了呢?」
「明明……」他頓了頓,聲音略帶哽咽,「明明小時候說了要嫁給哥哥的……」
我:「……」
原來你是記得的啊?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直到他悶了口酒,眼神迷醉道:「我感覺我的心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喜歡顧鶯,一半喜……」
我:「!」
我手疾眼快地伸出手指堵住他的唇:
「噓,哥,有些話說出來就不禮貌了哦。」
生怕他再語出驚人,我連忙用他的手機給顧鶯打去電話:
「他在xxx酒吧,現在哭著非說要找你,你趕緊來接他回去。」
電話掛斷前,我對她說:
「你不用對我有敵意。」
「程景炘對我,以前是哥哥,以后也只會是哥哥。」
18
當天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
凌晨三點,我踢翻被子跳下床。
打開電腦,百度:
【不小心和好朋友親親了,事后一直回味正常嗎?】
兩秒鐘后,我看著回答陷入沉思。
【不正常,這邊建議反復多親幾次,親到沒感覺為止。】
我:「……」
次日清晨,我頂著熊貓眼翻身下床。
掏出手機,給許斯亦發了條消息:
【今天的同學聚會你來嗎?】
我有話對他說。
可一直到聚會開始,許斯亦都沒有回復。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酒過三巡,起身上廁所。
意外撞見班里的兩個女同學聊八卦:
「不是吧,你跟我說許斯亦那張臉去搞暗戀?」
「就你一天埋頭苦讀,基本上都知道了。」
「誰啊?怎么就我不知道。」
「陶姝啊!」
……
兩人走后,我待在廁所隔間里久久沉默。
不,陶姝本人也不知道。
19
聚會結束后,我沒忍住給許斯亦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
「他生病了。」
「你要是擔心,不如過來看看?」
20
門是許斯亦的母親阮韻開的。
她把我迎進屋里,給我倒了杯薄荷檸檬水,才不急不慢道:
「才吃了藥睡下,不急,我們坐會兒聊聊天,等下阿姨去叫醒他。」
我乖巧點頭,趁著喝水的時候暗自打量阮韻。
矜貴美麗,氣質溫和,讓人很難不心生好感。
有些出乎意料,印象中她的形象應該是嚴苛古板的。
畢竟某人可是一直聲稱他的童年只有學習。
我想了想,還是委婉問出疑惑。
阮韻聽完,彎唇嬌笑了下:「我們給他取名斯亦,是想他能活得肆意灑脫些,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又怎么可能只限制他學習?」
她不知想到什么,語氣略帶嫌棄道:「現在看來,束手束腳,慫包一個。」
「至于他為什么要這么跟你說……」
阮韻頓住,視線落在樓梯上,挑了挑眉:
「吶,你自己問問他咯……」
她搖了搖頭,自顧自道:「嘖,聞著老婆的味兒就下來了。」
她說完,施施然起身:
「正好,我也打算出去一趟,你們好好聊。」
許斯亦垂眸和我對視一眼,像是賭氣,又很快移開視線:
「你去哪兒?」
阮韻已經拎起包站在門口,朝我們眨了眨眼:「去跟老太太賠罪,解釋下為什么她的好大孫不選她北大,而去隔壁清華。」
阮韻走后,許斯亦悶聲道:「你來干嘛?」
還好,還愿意理我。
我故作可憐道:「你知道的,我們魔仙堡盛產大情種,游老師說我親了人不負責,丟了他的臉,是孽徒,要把我逐出師門。」
「所以我來賠罪啦。」
「許斯亦,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看著少年白皙的耳根緩緩浮上緋色,我沒臉沒皮道:「大不了你親回來……」
許斯亦只是神色專注地凝視著我,好看的清眸里閃著不確定:
「為什么?」
我正了正色,認真道:「因為以前的陶姝是個大笨豬,她沒有發現許斯亦對她有多好。」
「可她現在后悔了。」
「你愿意給她一個機會嗎?」
「如果愿意。」我默默閉上眼,「請你吻上她的唇。」
一陣靜默。
就在我想要睜開雙眼時,他垂頭吻了下來。
我得寸進尺:「可以再激烈一點。」
「我想感受一下你的舌頭夠不夠靈巧。」
許斯亦:「……」
番外
1
許斯亦對陶姝的喜歡始于高一的那場軍訓。
彼時的他,因為剛入學就過于受女生喜歡而遭到班上男生的統一嫉恨。
其中一個高壯的男生帶頭排擠他。
許斯亦本對那些幼稚把戲漠不關心,可到底防不勝防,跑操途中被他們猛地推倒。
中場休息時,男生們圍坐一堆奚落他剛才的狼狽,女生們躲在陰涼大樹下補涂防曬。
他一邊查看手上腿上的擦傷,一邊暗自思量如何溫柔又深刻地招待回去。
陶姝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烈日下,她笑眼彎彎地朝他伸出手:
「同學,我想你或許需要去趟醫務室。」
其實沒什么必要,他一個大男生,這點輕傷無足掛齒,可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搭上那只手,讓她「攙扶」他去醫務室。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什么?許十億?你爸爸媽媽一定很愛你吧,才會把你看得那么值錢。」
「其實我剛才看到了,是他們先動的手。」
「你放心,我們小魔仙嫉惡揚善,我一定幫你報復回來。」
……
去醫務室的路不遠,那天,他安靜地聽著陶姝一路絮絮叨叨。
當天晚上,那群人的軍帽離奇失蹤。
在教官的臭罵聲中,她躲在人堆里憋笑憋得雙肩顫抖。
喜歡的種子就這么悄然種下。
2
后來,許斯亦仗著成績不錯,和班主任提出想和陶姝做同桌。
就這樣,得以窺見陶姝的日常。
她英語和化學不好,時常能見到她做題做著做著就拍桌而起:
「他奶奶的,我要洋人死!」
「沒啥好學的,我學會了只會用火藥炸了學校!」
許斯亦想說他可以教她,可她任性,其他科都優秀得過分,只有對這兩科像是有深仇大恨。
后來,陶姝終于愿意收心好好學習。
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3
某天放學后,天空驟降暴雨。
沒帶傘的學生只能滯留在教室,許斯亦正暗自竊喜能和陶姝多了些相處的時間。
卻陡然聽見她說:
「我喜歡的人要來接我了。」
他倏地愣在原地。
陶姝已經滿臉驚喜地沖出了教室。
他手腳冰涼地呆坐在位置上,腦中一遍遍回響著那句話。
直到陶姝的聲音再次響起:
「許斯亦。」
不知何時,折返的陶姝站在他面前:「我哥多拿了把傘,給你。」
「哎?你怎么了?」
許斯亦紅著眼抬起頭,才自己居然很沒出息地哭了。
對上少女關切明亮的眼眸,他只能默默咽下心中苦澀:
「有道題,我不會做。」
「很難嗎?」
「很難。」
4
也不是全無好處。
腦回路一直不那么正常的陶姝自以為撞見了許斯亦的小秘密——
一向清冷疏離的學神,居然也會因為做不出來題而哭鼻子。
他們的關系得以越發親近。
陶姝開始把許斯亦當作很好的朋友。
許斯亦便仗著朋友的身份肆無忌憚對她好,明目張膽地偏愛。
后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許斯亦的心思。
只有陶姝,她心里藏著另一個人。
對許斯亦的喜歡視而不見。
5
高考后,陶姝的暗戀終止了。
程景炘有了女朋友。
許斯亦覺得,他是時候該勇敢一把了。
游樂場那天晚上,他是準備跟陶姝表白的。
可看著她接到程景炘電話后毫不猶豫離開的樣子,他又退縮了。
他好害怕,萬一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那天回去后,他把陶姝給他抓的桃子玩偶一左一右放在床頭。
阮韻最初還當這是定情信物——
她一向知道許斯亦的心思。
那件把陶姝名字藏在心口的校服,以及擺在書桌上的雙人合照,自家奶奶明明是北大教授卻執意選擇隔壁清華……都是最好的證據。
知道真相后免不得一陣嘲諷。
慫包兒子,最后還得靠他老娘出手。
6
再后來,海邊談心。
他們意外親到了一起。
陶姝接到程景炘電話后倉皇而逃,留在許斯亦在原地落寞地吹了一晚上的海風。
第二天就病了。
許斯亦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想。
他不要喜歡陶姝了。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剛親了他又轉身去找另一個男人。
他越想越難過,恍惚間居然聽到了陶姝的聲音。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作出了行動——
鞋都忘了穿就屁顛屁顛下了樓。
看到她的那刻就已經原諒了她。
在陶姝面前他總是很沒有底線。
更何況,她又撒嬌著對他說要求得到他的原諒,她知道錯了……
他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7
高二那年。
許斯亦待在無人的教室坐了很久很久。
那些未來得及說出口的喜歡被他藏在了心里。
可后來。
那道他以為再沒辦法解開的難題。
終于有了完美的答案。
(全文完)
冰淇淋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