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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中國,是一個風云激蕩的時代,當時的中國開始改革開放,在大開國門的同時,也在市場經濟領域慢慢摸索。許多人在這種時代大潮下,站在了風口上,一夜暴富的人不在少數,甚至許多體制內的人員也紛紛辭職下海,去尋找發財的機會。但在當時那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中國,是一個風云激蕩的時代,當時的中國開始改革開放,在大開國門的同時,也在市場經濟領域慢慢摸索。
許多人在這種時代大潮下,站在了風口上,一夜暴富的人不在少數,甚至許多體制內的人員也紛紛辭職下海,去尋找發財的機會。
但在當時那個人心浮動的環境中,有許多人卻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相信很多鄭州乃至河南省的朋友,都曾聽說過鄭州銀基商貿城“12·9”大劫案。
2000年12月9日下午,四名蒙面歹徒持槍械和炸藥等武器,闖入了鄭州銀基商貿城廣發銀行,在打死一名上前阻止的保安并打傷多名群眾后,劫走人民幣208萬元。
河南警方通過劫匪遺留在現場的一個“門鎖盒”,在花費了大量警力后,于半年后將這一伙劫匪捉拿歸案。但在隨后審訊主犯張書海的過程中,警方卻得知了一個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原來,這個張書海不僅當過兵,而且在復員后還當過本地的民兵營長,難怪他們在實施搶劫的過程中亂中有序,并且反偵察能力非常強。
然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張書海團伙中一起被抓的張宏超,不僅是一名警校在讀學生,更是主犯張書海的親生兒子!
這離奇的一幕不禁令人眼花繚亂,三觀受到沖擊,在最初的震驚后,人們也不免發出疑問:一個退役士兵為何最終走上了搶銀行的道路?他又為何拉上警校的兒子來實施這種犯罪行為呢?警方又是如何通過“門鎖盒”這一線索破獲這件驚天大案的呢?
虛報年齡參軍,回鄉擔任民兵營長
要想弄明白這一切,我們還得先從張書海的青年時代開始講起。
1955年5月,張書海出生于河南省葉縣夏李鄉侯村。那個時候的中國還是一窮二白,在土里刨食的張書海一家自然是過得十分清貧,張書海小時候就沒少餓過肚子。
到了少年時期,張書海一家的生活還是沒有絲毫改善。當時中國還是實行的計劃經濟,工作都是靠國家分配的,像張書海這么一個農村娃想要出人頭地,只有兩條路:一是有一個聰明的腦袋,考上大學去城市發展;二是去參軍。
知道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的張書海只有參軍這一條路了,為了改變自己的人生,張書海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去參軍。
1970年只有15歲的張書海,虛報了自己的年齡,并借著常年在農村干活鍛煉出來的強健體魄,張書海成功參了軍。
1973年張書海復員回到家鄉,在部隊的這三年,給張書海帶來了巨大的改變。他變成了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小伙,更是在軍營里學到了一身本領,處理事情也是變得穩妥,不再像從前那般毛糙。
當然,這些只是表象,就像三年前他虛報年齡參軍一樣,退役時他也并不老實,在軍營偷偷帶出來了幾十發子彈和十幾根雷管。
誰也不清楚最初他從軍營里順出這些東西的動機是什么,可能也只是要在老家炸個魚打個鳥。但是二十年后,當窮困潦倒的張書海想到這些從軍營帶出來的物件時,一個邪惡的種子便悄然發芽。
回到家鄉后不久,當地黨支部考慮到張書海有過軍旅生涯,再加上他那健壯的體魄,認為作為退伍軍人的張書海應當具備一定的政治覺悟和專業技術,遂讓其擔任了民兵營長。
在廣大鄉下實行人民公社的時代,民兵營長算得上是一位炙手可熱的人物,年紀輕輕的張書海對于成為民兵營長這件事也是志得意滿,很是風光了一段時間。
可是,好景不長,1978年改革開放的春風逐漸席卷中國大地,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又即將發生一場深刻的變革。在那個風云際會、跌宕起伏的年代,張書海也和當時的許多人一樣,面臨著命運的抉擇。
但很快無數人一夜暴富的現實替他做出了選擇。當時有句俗語“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很好地反映了市場經濟初期,人們對于經商的熱衷。
看著身旁的人一個個都發財了,張書海頓覺民兵營長也不是香餑餑了,自覺能力并不差的他也決心下海經商,做一回“弄潮兒”。
經商遇挫,退伍老兵心起歹念
復員回到家鄉一帆風順的張書海,卻在經商之路上屢屢遇挫。他先是跟風跑到南方干起了倒賣麝香的買賣,等他進到這個圈子時,聰明人早已全身而退,只留下一個麝香被炒得價位虛高的爛攤子,沒有前期規劃的張書海自然賠得血本無歸。
接著不死心的張書海又開過照相館,賣過小吃,擺過鞋攤,但無一例外,這些買賣不僅沒有幫他實現發財的美夢,反而使他的債務越來越多。
其實,張書海的性格本就不適合做這些小買賣,他雖辦事利索,也有些心機。但性情沉悶的他平時沉默寡言,也不善于迎來送往,做不到八面玲瓏,這樣的性格能把生意做好就奇了怪了。
要說,他這種性格的人能把生意做大做強的也不是沒有,但絕對不會是他張書海,說得幽默點就是他沒有“做生意的細胞”。
還沒有發現癥結的張書海,認為他的失敗都是外界所致,和自身沒有任何關系。不甘心的他決心最后一搏,帶著妻子王雨去鄭州投奔妹妹張玉萍。
在妹妹的幫襯下,夫婦二人在一個貿易市場開了一家服裝店。結果怎么樣,相信我不說,各位也能猜得出來,沒有這方面天賦的張書海自然是把籌借的最后一點本錢給搭了進去。
可以想見張書海此時的心情,大抵就是賭徒輸光最后一個籌碼時的感受吧。命運總是兜兜轉轉,和十多年前那次參軍入伍前一樣,一窮二白的張書海又走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擺在他面前的還是兩個選擇:一是夫妻二人留在城市打工;二是回老家務農。
可是,先不說給別人打工多久才能把他的債還清,兒子都十好幾了,過幾年說媳婦又要花一大筆錢。而要是回鄉務農,土里刨食一年能落幾個錢?想到自己意氣風發地下海經商,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張書海感覺丟不起那個人。
明明有兩條路,張書海卻一條都不想走,猛然想到老家屋后自己埋的子彈和雷管,心頭一陣火熱的張書海想到了第三條路。原來,經商多年的張書海,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可是見過很多暴富的人。既然他們這么有錢,自己去搶他們的錢不就行了嗎?
想到這的張書海瞬間念頭通達,覺著這真是讓自己擺脫目前窘境的捷徑。被錢沖昏腦子的他,根本沒有考慮這是違法犯罪的事情!并且很快想到了一個作案目標。
這個人就是他曾經在鄰居家里見過的李全國。當時聽鄰居介紹說,李全國在鄭州承包了管城中醫院,專門治療癌癥,生意特別好,一天就能賺一萬塊錢!不僅在萬福花園買了兩套房,還開起了小汽車。
有了作案目標的張書海,開始思考作案計劃。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一個人搶劫李全國風險很大,得再拉個幫手入伙。于是他趁回老家取子彈和雷管時,通過利誘將同村的張小馬拉近進伙。這個張小馬也不是良善之輩,只是缺錢的他竟同意了和張書海一起搶劫的要求。
和張小馬一起回到鄭州后,臨近行動時,張書海發現自己還沒有槍。由于90年代槍支管控不如現在這么嚴,張書海通過黑市購得了一把“松鼠”牌獵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張書海現在只差一個合適的時機來實施他的搶劫計劃了。
瘋狂搶劫,竟拉兒子入伙
1996年11月27日晚上7點左右,位于萬福花園6號樓的一家住戶中。李全國懶洋洋地仰臥在沙發上,對面是一臺大彩電,上面播放著新傳入內地的一些港片,李全國哼著小曲,愜意地欣賞著影片。
“叮咚”突然門鈴聲響起,打攪了李全國的興致。他嘟囔著走到門口,“來維修的嗎?”說著打開了門。他本以為是疏通下水管道的工人,可是開門后就看到一把獵槍在黑黝黝的洞口對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兩個蒙面人便擠進來帶上了門。
“別動,坐到椅子上去,否則打爆你的頭!”一個人高馬大的劫匪拿槍頂著他的腦門惡狠狠地說道。
知道遇到劫匪的李全國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想叫喊出聲??墒牵R上腦門上被金屬槍口頂得生疼的痛感傳來,讓他瞬間清醒,顫顫巍巍地坐到了椅子上。
這時旁邊一名瘦小的劫匪,先是拿膠帶封上了李全國的嘴,接著又用尼龍繩開始捆綁李全國。可能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慌亂間瘦小劫匪一直捆不上他。旁邊的高壯劫匪罵了一聲“廢物”,讓瘦小劫匪拿著槍,自己三下五除二將李全國綁了個結結實實。
接著二人便開始搜刮財物,兩個劫匪將李全國家里翻了個底朝天,最后只拿走了現金和一些貴重飾品,然后迅速離開了現場。
這兩個劫匪自然就是張書海和張小馬,他們此時來到一處秘密地點進行分贓。有些心機的張書海在剛才搜刮財物時,趁年輕的張小馬不注意,將一個錢袋偷偷藏于自己上衣的內兜,分贓時他自然是不會拿出來的。
清點后,除了兩塊手表和一個銅佛像,便只有四摞10元紙幣,剛好4000元。貪婪的張書海以兩人最近一直住在張玉萍家為由,提出分1000元給張玉萍,張小馬也分得1000元,其余的自然歸于功勞最大的張書海。銅像和手表暫時不便出手,等風頭過了賣了三人平分。
在1996年一千元錢也是相當于一個工人好幾個月的薪水的,于是當沒見過世面的張小馬滿心歡喜地離開后。張書海掏出那個錢袋,數了一數,好家伙竟然有1.1萬元。這可比做生意來錢快多了!初次搶劫便大獲成功的張書海不禁放聲狂笑。
帶著這1萬多元,張書海第一時間沒有去花天酒地,他覺得自己做生意做不大,那就把搶劫的“事業”做大做強,于是他通過擔任法院副院長的妻侄,以5000元的價格搞到了一把“盾牌”五連發獵槍,并且欺騙妻侄說要去山上打野豬。
武器升級換代后的張書海自然是不愿再去一些富戶家里打劫,就像上次在李全國家里,這個李全國少說有個上百萬,可惜大部分錢都存在銀行了,自己翻箱倒柜也只弄出來1.5萬。
張書海決心干票大的,但在這之前他要多拉幾個幫手。“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睆垥DX海里不知怎么就突然蹦出來這么個念頭,但仔細一想還真是可行,兒子是自己人,肯定不用擔心泄密的問題了。
就這樣被錢沖昏頭腦的張書海,把自己搶劫的想法告知了還在上警校的兒子張宏超,令張書海意想不到的是,從小的夢想就是長大當警察抓壞人的張宏超,在聽到父親說“來錢快”后,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心情復雜的張書海沒再想太多,畢竟自己當老子的都這樣了,還能要求兒子怎么樣?他索性就讓兒子多拉幾個人入伙,張宏超便把他的死黨張世鏡、喬紅軍吸收進團伙。而張書海也將自己的妹妹張玉萍拉了進來。
隨后鄭州市便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幾起性質惡劣的持槍搶劫案。
1997年11月9日下午,鄭州市淮河路電信局營業大廳被一伙蒙面歹徒持槍洗劫,搶走營業款37萬多元。
1999年3月3日上午,鄭州市交通路建設銀行儲蓄所被一伙劫匪持槍,并使用雷管,搶走了5.5萬。
這兩起搶劫案,自然是張書海團伙所為。由于接連幾起持槍搶劫案引發惡劣的社會影響,鄭州市警方受到輿論與上級的壓力,將這幾起案件并案調查,并在存有大量現金的銀行、商場等地加派警力巡邏。張書海深知“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道理,覺得再這樣干下去,警方遲早能找到他們。
但是99年3月3日的那次搶劫,幾人只搶得了幾萬元,心有不甘的張書海團伙,決心最后干一票大的,干完就收手做回平常人。
最后的瘋狂,震驚世人的“12·9”大案
對于這次搶劫計劃,張書海等人顯得很有耐心。他們先是暗中挑選作案地點,僅這一步他們就花了2個月的時間,在接連排除了幾個地方后,最后張書海拍板決定在銀基商貿城廣發銀行營業部動手。
接著張書海又制定了周密的計劃:當天由張書海、喬紅軍坐公交車到銀基商貿城,張宏超、張玉萍、張世鏡三人騎自行車到達商城附近的一個人煙稀少的小胡同。車子不上鎖,由張玉萍看著。張宏超和張世鏡去和另外兩人會合。
到廣發銀行后,張宏超拿槍控制住眾人,張書海用炸藥炸碎防彈玻璃,怕炸藥威力不夠,張書海還攜帶一個用“門鎖盒”裝著的鐵錘,如果沒能將防彈玻璃完全炸碎,就用鐵錘砸開。
解決了防彈玻璃,由張世鏡、喬紅軍拿著預先準備的麻袋去裝錢。待到錢到手,張書海朝天開槍制造混亂,接著眾人趁亂逃到自行車處,由三人將裝滿前的麻袋帶走,其余兩人乘坐其他交通工具離開。
由于之前搶劫建設銀行儲蓄所時,張小馬毛手毛腳的,張書海怕他誤事這次就沒有帶他。
為確保萬無一失,幾人還連續幾天按照計劃演習,將各個階段的時間都算好了。
2000年12月9日在銀基商貿城發生了文章開頭的搶劫案,這個搶劫案的劇情,基本是按照張書海預想的劇本走得,比如,炸藥果真沒有炸碎防彈玻璃,只是炸得滿是裂紋,是張書海用鐵錘砸爛的。
但是,有些事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當錢到手準備撤離的時候,一名保安卻突然竄出來要去阻止他們,張書海來不及多想,拿著散彈槍直接朝保安開火,保安頸部中槍應聲倒下,眼看著是活不成了。隨后張書海又朝人群連開數槍,清出一條路后,眾人慌忙逃離。
這就是當年震動整個河南的“12·9”大案。
殺了人的張書海沒有時間為自己的罪行懺悔,他的精力被搶來的200多萬元牢牢占住。從沒有見過這么多錢的幾人,當晚就將這些錢分了,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后,然后各自拿著錢去逍遙快活。
2001年的五月份,張書海甚至還帶著妻子王雨跟著旅游團去了九寨溝玩了八天。王雨盡管沒有參與張書海等人的搶劫行動,但對于這兩年花錢大手大腳的丈夫和兒子的錢是哪里來的,卻是心知肚明。只是看著手腕上的閃閃發光的金手鐲,她也就不再言語。
至于團伙中的其他幾人也都是買車置房,過起了有錢人的生活,自覺就此金盆洗手,往后余生過個富家翁豈不快哉。只是,想著金盆洗手的眾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因為他們在“12·9”大案現場遺留下的一個小物件,讓警察順藤摸瓜抓到了他們。
順“盒”抓人
警方在對廣發銀行進行仔細勘探后,一個劫匪遺棄在現場的門鎖盒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個門鎖盒是當時劫匪用來放置鐵錘的,盒子平平無奇,但是它上面的商標卻將嫌疑人的排查范圍大大縮小。
很快刑警調查得知,裝鐵錘的這個所謂的“靈貴”牌門鎖在鄭州僅僅銷售了六百多個。這就意味著這種門鎖在鄭州并不常見,因此給偵破帶來了方向。
于是,警方開始摸查鄭州市區所有小區的門鎖,經過半年的辛苦摸查,終于調查到張書海所在的小區??吹綇埣议T鎖和案發現場的盒子上是一樣的標志后,警方提取了張書海一家三口的指紋和DNA。
經過比對,警方驚喜的發現,張書海的指紋和現場遺留下的一顆彈殼上的指紋完全吻合!至此,張書海一家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警方對其展開抓捕,并于當年6月將企圖外逃的張書海一家抓捕歸案,其他作案人員也在隨后被緝捕。
從1996年到2000年,5年犯下4次重大搶劫案,并致使一死多人受傷的張書海團伙終于被法律制裁。
2001年9月14日,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最終裁定:張書海、張宏超、張玉萍、張小馬、張世鏡、喬紅軍六人被判處死刑,王雨知情不報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
回顧張書海團伙所犯下的惡行,皆因張書海一時的貪念。為了一夜暴富,走上了觸犯法律的不歸路,并且以利益為許諾拉別人入伙,竟還有兩位是自己的家人,最終害了親人也害了自己。
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