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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長生不老似乎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言。畢竟容顏永駐,壽命永存,這些聽起來就很美好的事情,不要說是我們普通人,就連像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帝王,哪怕窮盡了一生都沒能實現。而科學技術不斷發展的今天,有人再度將永生計劃付諸了實踐。2017年5月
一直以來,長生不老似乎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言。畢竟容顏永駐,壽命永存,這些聽起來就很美好的事情,不要說是我們普通人,就連像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帝王,哪怕窮盡了一生都沒能實現。而科學技術不斷發展的今天,有人再度將永生計劃付諸了實踐。
2017年5月8日,隨著肺癌細胞在全身不斷擴散,49歲的展文蓮的生命終于按下了停止鍵。當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停止的那一刻,醫生宣布了患者臨床死亡的結果。與此同時,在醫院待命近72個小時的銀豐臨床冷凍團隊,也緊鑼密鼓地開始了遺體的冷凍實驗。
這是中國首例關于人體冷凍的實驗。按照實驗計劃,展文蓮的遺體在完成血液置換后,將會被送進零下196攝氏度的液氮罐中保存。直到50年以后,等醫療技術更加成熟時,再對其進行解凍。
2017年8月13日,該項實驗被曝光在大眾的視野。對此,很多人都是持懷疑態度,認為這只不過是博人眼球的噱頭。當然,也有部分人表示對結果有待觀望。畢竟科技發展日新月異,未來是什么樣,誰也不好說。
而作為展文蓮的丈夫桂軍民,從與妻子許下50年后再重逢的約定開始,他就從未放棄等待妻子的“復活”。
突如其來的疾病,打破了這對夫妻幸福的生活
說起展文蓮和愛人桂軍民之間的愛情故事,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修成正果。
盡管兩人出生的祖籍不同,一個是山東,一個是河南,但是因為他們的父母都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工作,作為子女自然也跟著來了新疆上學。兩人都是1968年出生的,不過展文蓮還比桂軍民大上幾個月。所以嚴格上來說,兩個人也算是姐弟戀了。
在家庭條件方面,桂軍民家里不如展文蓮家優渥。初中時期,正是孩子長身體的時候。作為家長,一般都會盡可能給孩子最好的吃食。但是,桂軍民家卻不同。因為家境貧寒,他甚至在上學的時候,還要為怎么填飽肚子而發愁。
這時,那個叫展文蓮的小姑娘出現了。盡管她平時像個假小子似的沒心沒肺,但是她的心思卻如此細膩。發現桂軍民挨餓的窘境后,不但沒有嘲笑他,反而經常私下里遞給他幾張飯票。
展文蓮的善意溫暖了桂軍民的心。初中時,女生一般都比男生發育的好,個子也稍高些。每當桂軍民被班上的同學欺負時,展文蓮總會第一時間沖出來保護他。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也越發親近。
畢業,總是伴隨著離別。但是,這份離別不但沒有沖散展文蓮和桂軍民,反而使得他們的感情更加濃烈。高中畢業以后,成績優異的桂軍民考上了上海的體校,而展文蓮則跟著退休的父母回到了山東商河縣,做起了印刷廠的女工。
盡管兩人已經散落在了不同的地方,卻依舊長期保持聯系。在那個年代,電話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里還不算普及。于是,每周一封的書信,就成為了這對青梅竹馬嘮嘮家常,傾訴心事的交流方式。愛情,也在一封一封的書信中悄然滋長。
確立關系以后,感情逐漸穩定的兩人就有了結婚的念頭。但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棘手的難題,那就是異地。桂軍民為了前途著想,自然打算留在上海。而他也許諾,等兩人結婚以后,就盡快把展文蓮的戶口調過來。
1990年,大學畢業的桂軍民成功留校,成為一名大學老師。同年,他也與展文蓮修成正果,成為令人艷羨的青梅竹馬夫妻。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兌現婚前的諾言,展文蓮的父母因為車禍雙雙離世,徹底打亂了這對新婚夫婦的步伐。
不要說跟著丈夫去上海定居了,就連家里三個年幼的弟弟妹妹,都得全權由展文蓮照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對夫妻措手不及。作為愛人,桂軍民舍不得讓妻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老家,沒有依靠。于是他不顧親友的反對,毅然決然地辭掉了上海的鐵飯碗,跟著妻子留在了山東。
從年少的兩小無猜,到青年的難分難舍,再到中年的相看兩不厭,桂軍民與展文蓮之間的感情十年如一日。在展文蓮心中,丈夫溫柔體貼,儒雅風趣,這輩子算是沒跟錯人。而在桂軍民眼里,妻子看似大大咧咧,卻有一顆菩薩心腸。這三十年里,他跟著展文蓮做過許多公益活動,比如去養老院探望老人,或者去孤兒院關心孤兒。展文蓮獻身公益事業的大愛,經常讓桂軍民都自愧不如。
故事發展到這里,應該算是一個很美好的愛情故事了。但是,在生活中明天和意外,究竟哪個先來,我們是難以預測的。2016年5月,一個叫做疾病的惡魔,敲響了這個幸福家庭的大門。
肺癌晚期。在拿到展文蓮體檢報告的那一刻,桂軍民久久不能緩過神。明明一開始只是脖子后面一顆小疙瘩,怎么到醫院一檢查,就成了駭人的癌癥?明明妻子身體素質一直很好,跑步瑜伽更是一天不落。怎么說病就病了呢?
對于檢查結果,桂軍民一開始是持懷疑的態度,認為可能是醫院搞錯了。于是,他馬不停蹄地帶著妻子從縣醫院跑到市醫院,再到省醫院,乃至北上廣的醫院進行檢查。但是,無論在那個醫院做檢查,最后醫生總會搖著頭表示遺憾。
癌癥,就像是在展文蓮的身上的定時炸彈,每天都在滴答滴答做倒計時。但是,深愛著妻子的桂軍民卻不愿放棄任何一絲希望。為了穩住妻子的情緒,他先讓她辭去單位的工作,安心在家里修養。
而后,他還鼓勵妻子去做化療。盡管桂軍民心里也十分難受,卻還是故作輕松地安慰她說:“醫生說了,你這病還只是早期。做幾次化療“消消毒”,就沒事了。”說著,他還表示,等她病情穩定下來,就答應讓她繼續去做公益。
在丈夫和親友的鼓勵下,展文蓮開始了兩個月四期的化療。期間,因為化療的藥物,展文蓮那頭烏黑茂密的長發幾乎快掉光了。但是她卻一直保持著樂觀的心態,甚至經常拿出手機和病友進行合影。
結束化療后,展文蓮的身體狀態得到了明顯的好轉,整個人的精神頭也回來了。這讓展文蓮的家人欣喜若狂。出院后,桂軍民帶著展文蓮游山玩水。每到一個地方,展文蓮總要去當地的養老院看望里面的老人。
就在大家都以為一切都將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命運卻再度給了這對夫妻重重的一擊。2016年12月22日,原本還好好的展文蓮突然說自己頭疼。桂軍民以為妻子是感染了風寒,就趕緊給她買來感冒藥。
可沒成想,吃了幾天的感冒藥,展文蓮頭疼的狀況不但沒有好轉,甚至平時走路都開始打顫。桂軍民意識到大事不好,趕忙把她送進了醫院。經過檢查,醫生告訴桂軍民,展文蓮的肺癌細胞已經逐漸轉移到了腦部,造成了三個大腫瘤。
因為展文蓮的腦部已經出現了出血癥狀,所以必須盡快進行開顱手術。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病也是無力回天了。醫生甚至表示,展文蓮的命,最多只能吊半年。而且,這半年里,隨著病情的惡化,展文蓮只會越來越痛苦。
聽到這個消息,桂軍民這個大老爺們也忍不住流淚了。他透過病房外的窗戶,看見妻子躺在病床上。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因為肺癌,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看到這,桂軍民心里更是難受的要命。
桂軍民擦干眼淚,走進病房。如今的展文蓮因為病情的加重,不要說下地走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看見丈夫的神色,她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她沒有露出埋怨或是悲傷的情緒,反而用柔情的眼神安慰他。就是這個眼神,讓桂軍民原本沉重的心破了防。
人體冷凍技術或將成為挽救妻子生命的救命稻草
2017年1月,桂軍民將妻子轉入醫院臨終關懷病房后,就寸步不離地守在妻子身邊,珍惜最后的時光。桂軍民對妻子的癡情,讓每個醫護人員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們也知道就目前的醫療水平來說,展文蓮的肺癌已經是晚期,實在無能為力了。
然而,與某次與病房主任聊天中,主任偶然提及的人體冷凍技術,卻成為了桂軍民挽救妻子生命的救命稻草。一天,因為實在不忍心看見桂軍日漸憔悴的模樣,病房主任就對他說,要不試試把展文蓮冷凍起來。
當時,桂軍民并不是第一次聽見這項技術。在這之前,他就在雜志上看過關于世界上首個簽署冷凍實驗協議的美國詹姆斯教授的報道。冷凍技術從1967年創立至今,共產生了300位“冷凍人”。
實驗者的年齡跨度也很大,上至72歲的高齡老人,下至13歲的男孩。然而,不要說“復活”人,就連在小白鼠都未有過成功的例子。實驗的未知性讓桂軍民的心里打起了鼓。
病房主任告訴他,截至目前,世界上一共有四個能夠獨立實施人體冷凍的機構。除去美國的阿爾科、CI還有俄羅斯的KrioRus,最后一家就是中國的銀豐生命科學研究院。而銀豐生命科學研究院就在山東東營市,有興趣可以去實地了解一下。
意識到這可能是最后延續妻子生命的機會,第二天一大早,桂軍民就駕車前往研究院。經過兩個小時的車程,桂軍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銀豐的工作人員在了解他的來意后,熱情地接待了他。
工作人員告訴桂軍民,中國銀豐生命科學研究院成立于2015年,隸屬于銀豐生命集團。而人體冷凍技術,是一項將遺體經過特殊處理后,放置在零下196攝氏度的液氮罐中保存的“復活”技術。
有人可能會好奇,既然人體在低溫下可以實現保存。那么為什么那些被困在珠峰的登山客,最終還是會被凍死呢?其實這就是一個是直接把你扔進“冰箱”,還是有專業的醫療人員在給你做完手術后,再扔進“冰箱”的問題。
在醫學上,判定一個人死亡一共有三種狀態:第一種叫做臨床死亡,也是法律層面的死亡。當醫生在患者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反射和心跳呼吸時,他們就會對家屬下達死亡通知書。
而第二種死亡,叫做生物學死亡。盡管患者已經進入臨床死亡,但是他的腦、肺等器官還在運轉,器官的細胞依舊處于活躍的狀態。如果生命體所有細胞功能都停止活動,那么他就進入了生物學死亡。
第三種死亡,叫做腦死亡。即患者的心跳呼吸都是正常的情況下,腦干或是腦干以上的中樞神經系統永久性地喪失了功能。與植物人不同的是,他們的這種呼吸是不自主的。當然,醫學上認為,腦死亡屬于不可逆的、永久的死亡,幾乎沒有“復活”的可能。
冷凍技術,就是在臨床死亡之后,生物學死亡之前的5到10分鐘內,對人體進行凍存液置換血液處理,盡最大可能地減少冰晶對細胞的傷害。人體經過灌流置換手術后,等溫度緩慢降低到零下190攝氏度左右,將會放進液氮罐中進行冷存。
而在低溫環境下,細胞的新陳代謝會變得十分緩慢。而作為恒溫環境下,能維持零下196攝氏度的液氨罐,更是能讓細胞代謝以2400萬年一次的速度緩慢進行。 這就相當于,給展文蓮的生物學死亡按下了減速鍵。
當然,既然是做手術,就會存在風險。盡管為了實驗的安全性,研究院特意聘請了外籍專家德雷克坐鎮。但是基于實驗的風險,研究院也無法對患者和家屬做出任何成功的保障。
以現在的科技來看,利用快速冷凍,可以跳過水分子體積變化的過程,完好地對人體實現冷凍的。但問題是解凍又該怎么處理。在對人體解凍時,冰晶很有可能會刺破人的血管,對細胞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對于這點,在手術前,機構和桂軍民已經進行了非常細致的溝通。在桂軍民看來,人一旦在法律上宣布了死亡,迎接他的就只有葬禮和遺忘。而這兩點,桂軍民都是不愿接受的。
所以,在征得妻子同意后,2017年4月,桂軍民代替展文蓮與銀豐研究院簽訂了冷凍實驗的知情同意書。與此同時,為了永遠的陪伴妻子,他自己也與研究院達成協議,表示自己日后也將參與到冷凍實驗中。
那么,手術的費用又有多少呢?
2015年5月30日,美國的阿爾科實驗室僅僅給小說《三體》的編審者杜虹冷凍頭部,收費就高達75萬人民幣。當時,為了湊齊這筆費用,杜虹的女兒和女婿甚至賣掉了北京的一套養老房。
想要實現對人體的冷凍,價格只會更加昂貴。銀豐研究院的工作人員告訴桂軍民,因為這次的實驗是在中國進行的,就避免了轉運出國的開銷。所以,費用的大頭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價值40萬左右的冷存人體的液氨罐和每十天一更換的液氨。液氨的市場價為720元一升,所以算下來一年也得好幾萬。不過,考慮到展文蓮是中國首例冷凍人,研究院決定免除其手術費。
2017年5月8日凌晨4點01分,展文蓮停止了心跳和呼吸。在醫院嚴陣以待近72個小時的冷凍小組,在收到患者臨床死亡的信號后,立馬在低溫手術室對她進行冷凍實驗。
首先,他們使用心臟復蘇儀器恢復展文蓮的各項身體機能。接著專家們通過注射抗凝血類藥物,阻止其血液的凝固。在保證展文蓮的身體能夠正常運轉后,冷凍小組利用體外循環設備,給她的身體進行降溫。
當溫度緩慢降低至零下18攝氏度,就來到了最關鍵的一步—血液置換。冷凍小組通過灌流操作,將展文蓮的血液置換成能夠減少冰晶形成的冷凍保護液,為后續放進液氨罐做準備。
在血液置換過程中,展文蓮的身體在不斷降溫。55個小時以后,她的身體的溫度與液氨罐的溫度保持一致。實驗進行到這,就差最后的裝入操作了。應展文蓮家人的要求,在她成為正式的“冷凍人”之前,桂軍民帶著其他親屬前來告別。畢竟這一別,再次重逢可能就是50年后。
看著妻子以頭部朝下的姿勢裝進了冷冰冰的液氨罐里,桂軍民兩眼通紅,再次唱起那首妻子最愛的《我只在乎你》。而就像那句“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的歌詞一樣,他與妻子早已許下約定。即使時光流去,他也會永遠等待妻子蘇醒的那一天。
生活回歸正軌,心卻依舊在守候
自展文蓮成為冷凍人以來,如今4年過去了,桂軍民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心態上,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但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對妻子的守候。
盡管在法律上,展文蓮已經去世。但是桂軍民卻始終不肯在她的衣冠冢前立墓碑。因為他堅信,展文蓮只是在液氨罐中睡著了。每次透過玻璃看見妻子依舊紅潤的臉龐,他都在想,妻子一定能感受到他的陪伴。
除了上下班,桂軍民幾乎沒有任何社交。而他每周雷打不動的事情,就是看望妻子。盡管每次都是他一個人在那里喃喃自語,但他還是會不厭其煩地把最近的事情講給展文蓮聽,生怕等她蘇醒時會與社會脫軌。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3年。在這期間,桂軍民一直在幫忙打理展文蓮的微信,QQ等社交賬號。不要說另找伴侶了,就連汽車副駕駛的位置,桂軍民都不許別人坐。
身旁的親友看到桂軍民這副模樣,十分心疼。去年6月,桂軍民的一個學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給他介紹了一個會疼人的對象。都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一個是時間,一個是新歡。三年過去了,桂軍民心中的傷痛也在逐漸撫平。而他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也試著接受新歡。
盡管桂軍民的生活回歸正軌,他的心卻依舊在為展文蓮守候。他在處對象之前,曾明確表示,希望對方能理解他對妻子的執著。桂軍民知道, 50年后可能展文蓮依舊無法蘇醒。但是,他愿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兌現這個關于重逢的約定。
丁書